往生栈内的长廊幽深寂静,两侧房门紧闭,仿佛无数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新来的闯入者。空气中陈旧的檀香与某种更深的、类似防腐药剂的气味混合,吸入肺中带着一股冰凉的滞涩感。脚下的木质地板偶尔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这极致的安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连同宁涛、墨舞和鬼厉在内,通过第一问的修士仅剩八人。众人默契地保持着距离,沿着长廊缓缓前行,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无人敢轻易去触碰那些紧闭的、刻画着诡异符号的房门。
宁涛神识内敛,仔细体会着识海中那枚“引路香”印。此印如同一盏微弱的指路灯,隐隐指向长廊的深处,并传递出一个模糊的信息——需在香印熄灭前,通过“三问”,否则将永困于此。
长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景物不断重复,容易让人产生迷失之感。若非有香印指引,心志不坚者恐怕早已陷入混乱。
约莫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厅堂。厅堂四周依旧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但中央却立着一面东西。
那并非房门,而是一面等人高的、边框由扭曲白骨镶嵌而成的古朴铜镜。镜面模糊不清,仿佛蒙着一层永恒的雾气,无法映照出任何人的身影,反而隐隐有各种扭曲、痛苦的面孔在其中挣扎、哀嚎。
往生栈使者的身影并未出现,但那干涩的声音却不知从何处响起,回荡在圆形厅堂之中:
“第二问,业镜之前,照见本心。”
“直视镜中之‘你’,一炷香内,心神不失者,可过。”
声音落下,便再无声息。没有说明失败的下场,但所有人都明白,那绝不会比化为飞灰更好。
业镜!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此等宝物,据说能映照出修士一生所造业力、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执念,直击神魂本源,最是凶险不过。
一名身材高瘦、背负长刀的修士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到业镜之前。他凝神望向那模糊的镜面,起初尚能保持镇定,但不过三五息时间,他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承受的景象,猛地抱住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不是我!不是我杀的!饶了我!啊——!”
他周身灵气暴走,状若疯魔,挥舞长刀胡乱劈砍!刀气纵横,却无法伤及厅堂分毫。最终,他七窍流血,神魂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身体软软倒地,再无声息。而那业镜之中,似乎又多了一张扭曲痛苦的面孔。
众人心头寒意更盛。
接着,又有一名女修上前。她坚持了稍久一些,约莫十息,但最终还是面容扭曲,眼神涣散,痴痴傻傻地笑了起来,口水直流,显然神魂已彻底崩溃。
连续两人失败,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幽冥宗鬼厉冷哼一声,大步上前。他兜帽下的幽绿鬼火死死盯住镜面。镜面雾气翻涌,隐隐传出万鬼哀嚎之声,更有无数被他炼化吞噬的生魂虚影在其中浮现、撕扯。鬼厉身体微微颤抖,周身鬼气剧烈波动,但他心志极为坚定,硬是凭借着对幽冥之道的偏执与冷酷,扛住了业力的冲击,坚持到了一炷香时间结束!
他踉跄后退一步,兜帽下传来粗重的喘息,显然消耗巨大。
“可。”那无形的使者声音响起。
鬼厉不敢停留,立刻循着香印指引,走向厅堂另一侧的一扇悄然开启的房门,身影消失其中。
随后,又有两人尝试,一死一疯。
轮到了墨舞。她走到业镜前,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她望向镜面,镜中雾气变幻,并未出现尸山血海或怨魂哀嚎,反而映照出光怪陆离、奢靡华丽的宫殿,无数俊男美女环绕,却又在极致欢愉中透露出一种空洞与虚无,仿佛一切美好皆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墨舞脸上的慵懒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漠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她静静地看着,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一炷香后,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恢复灵动。
“红尘万丈,皆是虚妄。心不为所动,镜亦无奈何。可。”使者声音响起。
墨舞对宁涛投去一个“小心”的眼神,也走向那扇开启的房门。
此刻,厅堂内只剩下宁涛与另外两名修士。那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竟不敢上前,退缩到了角落,显然打算放弃。
宁涛面无表情,迈步走到了业镜之前。
他深吸一口气,并未立刻看向镜面,而是先沟通了元核空间内的暗金冥莲与那块镇业碑碎片,同时清心玉佩的温润气息流转全身。然后,他才缓缓抬眸,望向那模糊的、仿佛通往无间地狱的镜面。
就在他目光触及镜面的刹那——
“轰!!!”
宁涛只觉神魂剧震,仿佛整个意识被强行拽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由纯粹业力与负面情绪构成的猩红世界!
眼前景象疯狂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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