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争取要在黛川死刑前,得知复制人成品的关键信息,哪怕一丝希望能救活黛茜,即便是复制品。
她知道,未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险,黑暗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深邃。但这一次,她不再是被蒙在鼓里的失忆者,不再是只能被动承受命运的可怜虫。
她是黛珂,是黛山和苏念的女儿,黛茜的妹妹,是言廷用生命守护的人。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黎明穿透黑夜,驱散着雨后的阴霾。
微弱而纯净的晨光透过走廊高窗,洒在黛珂苍白却异常坚毅的侧脸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轮廓。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锁骨下那枚冰凉坚硬的弹壳项链。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丝心安,仿佛能从中汲取到那个沉睡之人传递过来的、微弱却顽强的生命力。
言廷在ICU的第三天,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生命体征虽然趋于平稳,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始终紧闭着,仿佛沉入了一个无人能抵达的漫长黑夜。
黛珂寸步不离地守在外面,仅仅三天,她整个人就瘦了一圈,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化不开,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并未熄灭,反而因为持续的煎熬和某种孤注一掷的坚定,显得更加锐利。
就在她全部心神都系于病房内时,内部的寒风已然吹至。
一份关于围剿雷龙巢穴行动的详细报告被递交上去,其中重点描述了战斗最后阶段,代号“惊蛰”的黛珂,在指挥官言廷重伤后,行为失控,以极其残忍的手段虐杀首要目标雷龙(致其双手十指尽断),并在过程中造成了远超必要限度的附加伤亡,现场状况被描述为“尸体四分五裂,场面极度血腥,堪比修罗场”。
很快,上级的调查和质询来了。
来的是一位面色严肃、资历颇深的高级警监,带着两名纪律部门的同事。会面就在医院一间临时腾出的办公室里进行,气氛压抑。
“黛珂同志,”高级警监翻阅着报告,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对于言廷队长的重伤,我们深表痛心和遗憾。但是,你在任务后期的行为,严重违反了相关条例和程序!草菅人命,手段残忍,甚至带有明显的、失控的个人情绪!这已经不是一名高级警务人员应有的行为!我们需要对你进行精神评估,以判断你是否还适合留在现在的岗位上,是否还能承担起这份责任!”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鞭子,抽在黛珂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上。
她抬起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目光却像淬了火的刀子,直直地射向对方。
“精神评估?”她的声音因为连日缺少睡眠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嘲讽的冷笑,“长官,您是在现场吗?您看到言廷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吗?您看到雷龙那挺机枪还在对着我们所有人咆哮吗?您看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还在试图冲上来把我们撕碎吗?”
她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和悲愤扑面而来:“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哪一个手上没有沾满无辜者的鲜血?雷龙更是害死我父母、勾结境外势力的元凶之一!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包括重伤的言廷,包括赵峰、高远,我们所有人都可能回不来!我那么做,是为了最大程度地震慑敌人,瓦解他们的士气,速战速决!这叫做‘拼死一搏’,不叫‘草菅人命’!我认为我清除的都是该清除的障碍,对得起我身上的警徽,更对得起我身后需要保护的战友!”
“但你带着私人仇恨!”警监加重了语气,敲着桌子,“你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必要的武力范畴!是虐杀!这会影响警队的形象和声誉!”
“私人仇恨?”黛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里却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愤怒,“好!就算我带着私人仇恨!那请问,依法惩治杀害我父母的凶手,铲除危害国家的毒瘤,这和我作为警察的职责冲突吗?如果你们认为我因为这份‘私人仇恨’而不合格,行为过当,那么好——”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眼神决绝而冰冷:“辞退我!我现在就可以交配枪,交证件!这个身份,我不稀罕!我认为我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我问心无愧!”
她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更加咄咄逼人:“但是,在你们决定之前,我请你们!把言廷完整无缺地、清醒地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让他来评判我的行为!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会站在我这边!他会理解我为什么那么做!”
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对自己、对言廷毫无保留的信任。她不是在祈求,而是在挑战,在用言廷的存在和他们的羁绊,拷问着那些冰冷的条条框框。
那位高级警监被她这番话噎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摇摇欲坠,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人,又想到还躺在ICU里生死未卜的言廷。他何尝不知道言廷和“惊蛰”的价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