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未见过面,十几年来,一直通过最原始的书信,和这种录音笔来交流彼此的研究心得。我妈妈曾经说过,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真正听懂她灵魂声音的人。”
“在我妈妈去世后,他还给我寄过一封信。信里说,他检测出了脑部的肿瘤,生命可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将他那些,关于‘音乐与潜意识图像转换’的研究继续下去。”
“而他,”槐稚秀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即将成为她新身份的名字,“他的名字,叫——”
“——阿德里安·格雷。”
……
计划,就这样以一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确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成了顾念和槐稚秀之间,一场最特别的也是最沉重的“诀别”。
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沉溺于温存与缱绻。
顾念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最严厉,最冷酷的教官。他将那间健身室改造成了一个模拟的“审讯室”。
他会用“组织”最残酷的审讯技巧去一遍又一遍地考验槐稚秀的心理防线。
他会用最尖锐的问题,去攻击她记忆中最脆弱的环节。
“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阿兰·格雷。”
“你的母亲死于什么?”
“……苏格兰的一场车祸。”
“你最擅长的研究领域是什么?”
“……利用次声波共振,诱导深度梦境,并进行潜意识图像的实体化描绘。”
槐稚秀一次又一次地,回答着这些属于另一个人的冰冷的人生。
每一次回答都像是在将她自己的人生一点点地剥离。
而当她偶尔因为疲惫,而出现一丝一毫的破绽时,顾念会毫不留情地用最残酷的语言去打击她。
“你的眼神在闪躲!你在撒谎!”
“你的心跳加速了!你在害怕!”
“记住!从你踏进那个地方开始,你就不再是槐稚秀!你是阿德里安·格雷!一个孤僻、骄傲、除了自己的研究之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感情的天才!你的眼泪,你的软弱,只会让你和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每一次他吼出这些话时,他的心都像被刀割一样疼痛。
他正在亲手,将他最爱的那朵纯洁的雪莲变成一朵开在悬崖之上带着剧毒的荆棘之花。
槐稚秀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她会默默地擦干眼泪,然后用更加坚定更加冰冷的眼神,去迎接他下一次拷问。
她知道他有多痛。
她也知道这是他们唯一能活下去的路。
而当夜晚降临,当这场残酷的“角色扮演”结束之后。
顾念又会变回那个,笨拙而温柔的恋人。
他会亲自为她端来一杯热好的牛奶。
他会用他那布满了厚茧的粗糙的手,为她轻轻地按摩着因为高度紧张而变得僵硬的肩膀。
他们会依偎在壁炉前,谁也不说话。
只是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风雪声和彼此的心跳声。
仿佛要用这短暂的,却又无比珍贵的温存,来治愈彼此在白天留下的满身的伤痕。
终于,出发的日子到了。
凌风那边,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他动用了他所有的能量,将阿德里安·格雷“病逝”的消息,和他那份充满了诱惑力的“未完成的研究报告”,通过一个最巧妙的渠道,递到了“长老会”的面前。
而槐稚秀,也将换上她全新的身份,踏上那条通往地狱的献祭之路。
临行前的最后一个夜晚。
顾念将那本被槐稚秀重新上色了的“童年画册”,和那把黑檀木梳都郑重地交到了她的手中。
“带着它们。”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当你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看看它们。”
“它们会提醒你,你是谁。也会提醒你,在遥远的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你。”
槐稚秀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充满了不舍与担忧的血红的眼睛。
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哭泣或告白。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为他理了理那微乱的衣领。
然后她踮起脚尖。
在他那冰冷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嘴唇上,印下了一个如同荆棘鸟般,充满了悲壮与决绝的深吻。
“我向你保证。”
她在她耳边用一种近乎于誓言的清晰的声音说道。
“我会带着妹妹,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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