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钢针,一句句地刺向槐稚秀的心脏。尽管她早已有所防备,但听到这些对父亲的污蔑,她还是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和愤怒。
“不……不是的……”槐稚秀摇着头,脸色变得惨白。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必须扮演一个被击溃的角色。
“教授”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将另一张照片,放在了她面前。照片上,是年轻的槐柏韵和古延昭。
“这个男人,叫古延昭。是你父亲,曾经最好的兄弟。”“教授”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他和你母亲一样,也是一个,被你父亲所背叛,所出卖的,可怜人。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而那个叫‘李卫’的年轻人,”教授的话锋,终于,刺向了最核心的地方,“他,就是古延昭的儿子。他来到你身边,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目的。”
“——复仇。”
“他接近你,保护你,对你好,都只是为了,能更好地,摧毁你的父亲,摧毁你们槐家的一切!”
复仇。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在槐稚秀的脑海中炸开。她想起了顾念那双总是藏着无尽悲伤的眼睛,想起了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想起了他身上那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寂。
难道……难道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源于……自己家族的罪孽?
这个念头,比任何污蔑都更具杀伤力。它瞬间击溃了槐稚秀所有的心理防线。
“不!!!”
她终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崩溃的尖叫!她猛地站起身,打翻了面前的画架!颜料,洒了一地,五颜六色,像她此刻那颗,被搅得支离破碎的心。
“你胡说!你骗我!他不是那样的!他不是!”她歇斯底里地,对着“教授”,哭喊着。这不仅仅是伪装,更是她内心真实恐惧的爆发。
“教授”看着她这副,终于被自己彻底击溃的,崩溃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残忍的笑容。他知道,火候,到了。
他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水晶的,音乐盒。他拧动了发条。
“叮咚……叮咚……”
那串被篡改过的,催眠的《月光》,再次,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接受吧,我的孩子。”
“接受这个,残酷的,真实的世界吧。”
槐稚秀的哭喊声,渐渐地,变弱了。她的眼神,再次,开始涣散。她的世界,正在被那恶毒的谎言,和催眠的旋律,彻底地,拖入无尽的,黑暗的深渊。
就在她即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刻,在她意识模糊的边缘。她忽然想起了另一段声音。
那不是一段话,也不是一个词。
而是一段……心跳。
在禅院那个血色的夜晚,她冲出去,跪倒在他身边时,曾不顾一切地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想去确认他是否还有生命。
在那一刻,她听到了。
在死亡的边缘,在他承受着非人剧痛的时候,他那颗顽强的心脏,正发出着沉稳而有力的跳动声。
咚……咚……咚……
那心跳声,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坚定。那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欺骗,没有任何的仇恨。只有最纯粹的,为了守护而存在的,生命的回响。
那段心跳声,早已被她那颗属于艺术家的,对节奏无比敏感的心,牢牢地记住了。
此刻,当“教授”那虚假的,被篡改过的《月光》旋律,试图侵占她的大脑时。
她记忆深处,那段属于顾念的,真实的心跳声,像一面战鼓,被猛地敲响!
咚……咚……咚……
它与那催眠的旋律,形成了最直接的对抗!
一个,是虚假的,试图引人沉沦的魔音。
一个,是真实的,代表着生命与守护的,心音。
槐稚秀那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教授”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看到,这个女孩的脸上,虽然依旧挂着泪痕,但那双本该彻底失去神采的眼睛里,竟然重新,凝聚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又无比顽强的,清明!
这丝清明,如同在万丈悬崖的石缝里,挣扎着不肯熄灭的烛火,在他那精心构筑的精神风暴中,猛地,亮了一下。
“不……”槐稚秀的嘴里,发出了梦呓般的,微弱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反抗。
“……他的心跳……不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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