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医疗室的空气,压抑得仿佛凝固了。
顾念那一声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嘶吼,久久地在房间里回荡。凌风看着他那双血红的,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眼睛,第一次,收起了所有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这头被困的猛虎,已经彻底被唤醒了。
“冷静点。”凌风走上前,按住顾念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肩膀,“你现在这个样子,冲到阿尔卑斯山去,也只是多一具尸体而已。‘教授’的可怕,不在于他的武力,而在于他的头脑。你用蛮力去对抗他,是最低级的做法。”
顾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的伤,因为激动而传来阵阵剧痛。他死死地攥着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人,被拖入地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他感到痛苦。
“我需要……知道一切。”许久,顾念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的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凌风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这间地下医疗室,变成了一个临时的情报中心。
顾念的身体,在顶级药物和自己那非人的意志力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而他的大脑,则在疯狂地,吸收着凌风带给他的,那些尘封了二十年的,血淋淋的真相。
他知道了自己父母的过往,知道了他们与“组织”的决裂,知道了槐柏韵在这二十年里,是如何在无尽的愧疚和自责中,建立起他那庞大的商业帝国。
而另一边,在玉槐居的书房里。
槐柏韵也通过凌风,得知了顾念还活着,并且正在接受秘密治疗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这位刚刚经历了丧亲之痛的男人,在一夜之间,仿佛又活了过来。
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悦。他只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他在复盘。
复盘这二十年来,他走过的每一步棋。
他终于明白,自己所以为的“暗中保护”,自己与凌风背后那个神秘“老板”的交易,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与虎谋皮的骗局。
对方不是在保护他。
而是在“圈养”他。
等他这头“肥羊”养得足够肥壮时,再连同他那失散的“小羊羔”,一同,送上餐桌。
想明白这一切后,槐柏韵的眼中,不再有任何的悲伤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所爆发出的,枭雄的狠厉与决绝。
他要反击。
他要亲手,将这张网,撕碎!
第四天,他离开了书房,拨通了凌风的电话。
“我要见他。”他的声音,平静,却又充满了力量。
于是,在这天的深夜,一场决定了未来走向的,秘密会面,在凌风那栋湖边的别墅里,悄然进行。
这是顾念和槐柏韵,在知道了彼此真实身份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
叔侄二人,相顾无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着血缘的亲近,与二十年隔阂的,复杂而微妙的气氛。
最终,还是槐柏韵,先开了口。
“……像。”他看着顾念那张与自己兄弟古延昭,有七分相似的脸,声音沙哑地,吐出了一个字。
顾念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是自己叔叔的男人。他看到了他眼中的疲惫,看到了他鬓角新增的白发,也看到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所隐藏的,巨大的悲痛与……愧疚。
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怨怼,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都是,这场悲剧的,受害者。
“你有什么计划?”顾念率先,打破了这沉重的沉默,直奔主题。
槐柏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教授’的目的,是秀秀。他想用秀秀,来彻底地,控制我。”槐柏韵沉声说道,“所以,在他们达到目的之前,秀秀暂时,是安全的。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需要时间。”槐柏韵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我需要时间来调动我所有的隐藏的资金和力量。我要在金融市场上,对‘组织’,或者说,对凌风背后那个‘老板’的产业,发起一场,毁灭性的攻击。”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槐柏韵这头‘肥羊’,身上长的,不是羊毛,而是能刺穿他们喉咙的,钢针!”
“而你,”他将目光,转向了顾念,“我需要你,做我最锋利的那根针。”
“我需要你,彻底地,恢复过来。不,是要比以前,更强。”槐柏韵说道,“我会给你,最好的医疗,最好的训练设施,最好的情报支持。我只有一个要求。”
“在入冬之前,在阿尔卑斯山,第一场雪落下之前。”槐柏韵的拳头,紧紧地握住。
“把秀秀,给我,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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