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耐心,远比顾念想象中要好。
她没有立刻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继续安静地蛰伏在暗处。她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享受看着顾念在她的注视下,一边忍受着身体的剧痛进行恢复,一边还要分神提防她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
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有时候比直接的刺杀,更让人疲惫。
顾念的身体,在这种极限的自我压榨和槐稚秀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以一种奇迹般的速度恢复着。半个月后,他已经可以脱离搀扶,独立行走。虽然动作依旧有些僵硬,左臂也依然使不上太大的力气,但至少,他不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废人”。
他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槐柏韵亲自来接他。他没有让顾念再回到玉槐居的安保团队,而是以“救命恩人需要静养”为由,直接将他安排在了主宅三楼的一间客房里。
这个决定,在所有人看来,都充满了深意。
主宅三楼,是整个玉槐居最核心,也是最私密的地方。除了槐氏父女和福伯,没有任何人被允许踏足。将“李卫”安排在这里,几乎等同于,将他纳入了“家人”的范畴。
陈博对此忧心忡忡,他几次三番地向槐柏韵进言,认为将一个背景不明的男人放在离大小姐如此近的地方,风险太大。但槐柏韵只是用一句“我自有分寸”,便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顾念明白,这是槐柏韵的又一步棋。
他将自己放在离槐稚秀最近的地方,既是一种监视,也是一种……考验。他想看看,当自己和槐稚秀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身份和距离的阻碍时,他这把刀,到底会指向何方。
而对于顾念来说,住进主宅,则让他陷入了一种更加甜蜜,也更加危险的境地。
他与槐稚秀的距离,被无限地拉近了。
他们会在同一个餐厅里吃饭,虽然隔着一张长长的餐桌。
他们会在同一个客厅里看电视,虽然他总是坐在离她最远的那个角落。
他每天清晨醒来,推开窗,就能看到她在楼下的花园里,迎着朝阳做伸展运动。
他每天晚上入睡前,都能听到从楼下画室里,传来的,那段依旧弹得磕磕绊绊的,德彪西的《月光》。
她的气息,她的声音,她的身影……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了他生活的每一个缝隙。
他那颗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一点防御的心,正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速度,全面沦陷。
他甚至开始……习惯这种生活。
习惯了每天早上,她笑着对他说“早安”。
习惯了每天吃饭时,她会“不经意”地,将他爱吃的菜,推到离他更近的地方。
习惯了每天晚上,她会端着一杯热牛奶,敲开他的房门,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他“喝完再睡”。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张用阳光和温柔编织成的,巨大的网,牢牢地网住。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甚至……甘之如饴。
而就在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杀手身份,忘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林薇”时,林薇,终于动手了。
她的攻击,来得无声无息,却又直指要害。
一周后,临渊市美术馆,宣布将举办一场名为“新锐之声”的青年艺术家联展。而槐稚秀,凭借着她出色的才华和槐家的背景,成功入选,并将有三幅作品,在此次画展中展出。
这对于一直将绘画视为生命中最重要事情的槐稚秀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肯定和荣耀。
整个玉槐居,都为她感到高兴。槐柏韵更是亲自出面,包下了画展最好的展位,并邀请了临渊市所有的名流,来参加画展开幕式当天的酒会。
槐稚秀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她像一只忙碌的小蜜蜂,亲自挑选展出的画作,亲自设计展位的布局,甚至亲自为那幅她最珍视的,“李卫”的肖像画,更换了一个更加华丽的画框。
是的,她决定,将这幅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画,作为她最重要的作品,公开展出。
顾念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心中,涌起了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公开画展,人多眼杂,安保难度极大。对于林薇这种擅长在人群中制造混乱和意外的杀手而言,这无异于一个天赐的,完美的舞台。
他立刻向槐柏韵提出了警告。
“画展不能去。”他站在槐柏韵的书房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为什么?”槐柏韵看着他,“这是秀秀第一次,也是她最重要的画展。你知道这对她意味着什么。”
“太危险了。”顾念言简意赅。
“有你在,有陈博的团队在,还会有什么危险?”槐柏韵反问,眼神锐利,像是在试探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顾念沉默了。他不能说出林薇的存在,那等于暴露了自己的一切。
“相信我,槐先生。”他只能用一种近乎于恳求的,沉重的语气说道,“这一次,不一样。请您……取消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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