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边的无声较量,像一根被绷紧的弦。
顾念和阿蝎,这两个来自同一片黑暗,却走向不同目的地的杀手,在玉槐居这座看似平静的庄园里,展开了一场旁人无法察觉的,致命的对峙。
阿蝎不再留下任何直接的警告。他变得更加谨慎,也更加危险。他像一条潜伏在深水中的毒蛇,耐心地等待着,寻找着顾念防守上的任何一丝缝隙。他的试探,变得更加隐蔽和阴险。
一次,厨房为槐稚秀准备的下午茶点心里,他利用自己贴身保镖的身份,用一种极其专业的手法,在其中一块提拉米苏里,注入了极微量的,足以引起严重过敏反应,但又不会立刻致命的花粉提取物。
是顾念,在甜点送出前,以“检查食品安全”为由,用随身携带的,伪装成普通钢笔的微型检测仪,发现了那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异常,并借口“甜点师操作不当,奶油不够新鲜”,将整盘点心都退了回去。
还有一次,在槐稚秀练习插花时,阿蝎“无意”中将一把锋利的修枝剪,放在了她最顺手的位置,而剪刀的保险栓,被他用几乎看不见的发丝卡住,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随时可能弹开伤人的状态。
是顾念,以“工具房需要盘点”为名,提前一步走进了花房,在槐稚秀拿起那把剪刀前,用更加“鲁莽”的方式,将整套工具都收走,嘴里还抱怨着“工具用完要及时归位,这是规矩”。
这些交锋,全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隐藏在日常琐碎的外衣之下。
在旁人眼中,“李卫”这个保安,变得越来越“多事”和“古板”。他似乎对任何细节都吹毛求疵,对任何不符合“规矩”的行为都无法容忍。他的存在感,以一种令人费解的方式,变得越来越强。
只有陈博,对“李卫”这种近乎偏执的严谨,欣赏有加。他认为这是一个顶级安保人员必备的素质,甚至在私下里对顾念说:“李卫,你是个天生干这行的料。等这个合同期结束,我推荐你去我以前的老部队办的安保公司,那里更适合你。”
顾念只是点头,不置可否。
他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了这场与阿蝎的致命游戏中。他像一台二十四小时运转的雷达,扫描着阿蝎的一举一动,预判着他所有可能的攻击。
这种高度的专注,让他身心俱疲。但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排斥。
每当他成功化解一次危机,看到槐稚秀安然无恙地继续着她那无忧无虑的生活时,他那颗本该冰冷的心,都会产生一种奇异的,近乎于满足的平静。
这种感觉,比完成任何一次刺杀任务,都要来得更加真实和……深刻。
而槐稚秀,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李卫”的变化。
他似乎……总是在她身边出现。
当她想去泳池时,他会“正好”在检查过滤系统,并以“水质不稳定”为由,让她过一会再去。
当她想吃点心时,他会“正好”在跟厨房交待安保人员的夜宵问题,并“顺便”提醒她,“甜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当她想去花房时,他又会“正好”在进行工具维护。
他像一个严厉而笨拙的管家,总是用各种生硬的,不近人情的理由,干涉着她的生活。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无法对他生出半点恶感。
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因为思念母亲而失眠了。她也发现,自己画画时,笔下的色彩,不知不觉中变得比以前更加明亮和安稳。
他的存在,像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那些莫名的,让她心悸不安的东西,都挡在了外面。
这天下午,槐稚秀又动了画画的念头。但她不想再画庭院里的风景。她想画一些……更鲜活,更有生命力的东西。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正在不远处站岗的,如山般沉默的身影上。
她想画他。
不是像上次那样偷偷摸摸地速写,而是真正地,认真地,画一幅他的肖像。
她知道这个要求很唐突,甚至有些无理。但她还是抱着画板,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走到了他面前。
顾念正全神贯注地用眼角的余光监视着阿蝎的动向,冷不防看到槐稚秀站到了自己面前,他微微皱了皱眉。
“有事?”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简短。
“李……李卫先生,”槐稚秀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紧张,但还是将怀里的画板抱得更紧了些,“我……我想……我想为您画一幅肖像画,可以吗?”
顾念愣住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画肖像?在这个危机四伏,他与另一个杀手正在进行生死对决的时刻?
“不行。”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
他的职责是保护,而不是当一个供人观赏的模特。更何况,长时间地保持一个姿势,会让他露出无数的破绽。
槐稚秀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望。她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像一株被雨打蔫了的小草。“哦……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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