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人性的弱点,是再坚固的堡垒也无法防御的蚁穴。
这天傍晚,张伟下班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找女友,而是面色惶急地走进了一条龙蛇混杂的后巷。顾念将车停在巷口,熄了火,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
巷子深处,几名全身都是纹身的壮汉正将张伟围在中间。
“张伟,说好的今天还钱,钱呢?”为首的光头男拍了拍张伟的脸,语气不善。
“彪哥,再宽限我几天吧,我……我下个月发了工资,一定……一定还给您!”张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下个月?你他妈上个月就这么说了!”光头男身旁的一个黄毛啐了一口,“我看你小子是在槐家当保安当傻了,真以为我们不敢动你?”
“别,别……”张伟吓得魂飞魄散,“彪哥,求求你们,千万别去我工作的地方闹,我会被开除的!这份工作不能丢啊!”
“哦?不能丢?”光头男“彪哥”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揪住张伟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那你的意思是,你这份工作,比你这几根手指头还值钱?”
说着,他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张伟彻底崩溃了,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他竟是被吓尿了。
躲在暗处的顾念,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本可以现在就出手,“救”下张伟,以此为契机和他搭上线,再设计一步步取代他。但这样太慢,也太容易留下痕迹。
他有更好的计划。
他悄然后退,离开了后巷,回到车上,换上了一张新的电话卡,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陈队长吗?”电话接通后,顾念用一种经过处理的,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
电话那头,正是玉槐居的安保队长,陈博。那名顾念评估为“A级”的前特种兵。
“你是谁?”陈博的声音充满了警惕。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手底下有个叫张伟的保安,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我刚刚还看到,他被一群放高利贷的堵在巷子里,差点被剁了手指头。”顾念的语速不疾不徐,“陈队长,槐先生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筛选安保人员的吗?一个随时可能为了钱出卖雇主的赌徒,你觉得他配待在玉槐居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顾念能想象到,陈博此刻的脸色一定相当难看。
“你有什么目的?”陈博沉声问道。
“我没什么目的,只是一个关心槐先生安危的,微不足道的小市民罢了。”说完,顾念便挂断了电话,取下电话卡,连同手机一起,扔进了路边的下水道里。
他知道,陈博一定会去查。以陈博的性格,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团队里出现如此巨大的安全隐患。
果不其然。
第二天,当顾念再次来到那个街角时,他看到张伟被两名保安架着,几乎是拖出了玉槐居的大门。他的脸上还带着清晰的指印,表情如丧考妣。随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想必是槐家的管家,将一个信封塞给了他,说了几句什么,便挥手让他滚蛋。
张伟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
一个空缺,就此产生。
顾念没有立刻行动。他需要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又过了三天,那家为槐家提供服务的高端安保公司的网站上,果然挂出了一条新的招聘启事:急聘安保人员一名,要求:退伍军人,有大型企业或高端住宅安保经验者优先,待遇从优。
顾念缓缓发动了汽车。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变的冰山表情。他打开副驾驶座上的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档案。
档案上的照片,是一个面容刚毅,眼神坚定的男人。寸头,皮肤黝黑,看起来饱经风霜。
姓名:李卫。
年龄:二十八岁。
履历:前南部战区雪豹突击队成员,服役五年,多次立功受奖,因伤退役。退役后,在东海市一家跨国集团担任CEO的贴身保镖两年。
这份履历,天衣无缝。无论是部队的档案,还是那家跨国集团的离职证明,都经得起任何形式的背景调查。这便是“组织”的力量,他们能为你凭空捏造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生。
蝉鸣声似乎更加聒噪了。
顾念驱车离开。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城西的一家健身房。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的身体状态和精神面貌,无限贴近于那个“李卫”。他需要增加肌肉,需要晒黑皮肤,甚至需要模仿一个长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下的特种兵,那种细微的,已经融入骨髓的习惯性动作。
他对着镜子,一遍遍地练习着那个名叫“李卫”的眼神。那是一种混杂着军人的警惕、忠诚,以及一丝被磨平了棱角后的沉稳。
他原本的眼神,太空,太冷,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任何情绪掉进去,都不会激起半点涟漪。这样的眼神,不属于“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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