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我真不饿。”林砚把馒头碎往它嘴边送,指尖碰到狗的鼻子,湿乎乎的,带着点暖意。
老黄这才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嚼起来。林砚看着它,突然觉得自己这病,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至少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至少还有个生命,会因为他咳嗽而着急,会因为他受伤而心疼,会陪着他在这冰天雪地里,分食半块干硬的馒头。
下午的时候,他们在桥墩下捡到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林砚打开一看,里面是件旧毛衣,还有半袋没开封的狗粮。毛衣是纯羊毛的,就是袖口磨破了,狗粮袋子上印着只金毛,看起来挺高级。
“这是谁落下的?”林砚翻来覆去地看,毛衣领口绣着个歪歪扭扭的“乐”字,“说不定是哪个养狗的人不小心掉的。”
老黄凑过来,闻了闻狗粮袋子,尾巴突然摇得飞快,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呼噜声。林砚笑了,把狗粮袋子撕开个小口,倒出几粒在手心。狗粮是褐色的小颗粒,闻起来有点肉香味。
“给你尝尝。”他把手递过去,老黄立刻凑过来,把狗粮舔进嘴里,嚼得嘎嘣响,眼睛都亮了。
“看来是合胃口。”林砚把剩下的狗粮倒进那个豁口的搪瓷碗里,“省着点吃,能吃好几天呢。”
他把那件羊毛毛衣抖了抖,上面沾着点枯草,却还算干净。他把毛衣套在身上,里面再穿那件打补丁的棉袄,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羊毛贴着皮肤,软软的,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像小时候娘给织的毛衣。
“这下不冷了。”他拍了拍身上的毛衣,对老黄笑,“咱们今天运气真好。”
老黄叼着搪瓷碗,往他身边蹭了蹭,用头拱了拱他的胳膊,像是在附和。林砚摸了摸它的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从蛇皮袋里翻出那个捡到的可乐瓶,拧开盖子,对着瓶口哈了口气,然后把瓶身往地上磕了磕。
“你看,这瓶子够硬实,”他把瓶子递给老黄,“以后你要是想喝水,就用这个装,比那个破塑料瓶强。”
老黄叼着可乐瓶,在雪地上跑了两圈,那条受伤的后腿似乎也利索了些。林砚看着它欢快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像被什么东西填得实实的。他甚至开始幻想,要是自己没生病,要是能攒够钱租个小房子,是不是就能给老黄一个真正的家?
可这幻想很快就被一阵咳嗽打碎了。他弯着腰咳了半天,手帕上又添了片暗红。他把帕子塞回兜里,笑着对跑回来的老黄说:“没事,就是呛着了。”
老黄用鼻子闻了闻他的手心,似乎闻到了血腥味,突然停下脚步,尾巴也耷拉了下来,用一种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真没事,”林砚蹲下来,把它搂进怀里,“你看,我还能抱动你呢。”
夕阳把河面染成了金红色,冰裂纹在光线下像无数条发光的蛇。林砚抱着老黄坐在堤坝上,看着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心里突然生出个念头——他想再尝尝热乎的粥,不是玉米糊,是那种熬得稠稠的白米粥,上面漂着层米油的那种。
他摸了摸贴身的口袋,里面的钱已经攒到十三块七了。够买一小袋米,够买个最便宜的小砂锅,够他和老黄喝上两顿热粥了。
“老黄,”他看着狗的眼睛,认真地说,“明天咱们去趟杂货铺,好不好?”
老黄舔了舔他的下巴,像是在答应。林砚笑了,抱着它慢慢站起来。河面上的冰还在咯吱作响,可他却觉得,这声音里好像藏着点温柔的东西,像谁在底下轻轻敲着鼓,为他们这两个相依为命的生命,打着节拍。
回去的路上,老黄一直叼着那个可乐瓶,走两步就停下来看看林砚,像是怕他跟不上。林砚故意放慢脚步,看它着急地回头张望,突然觉得,这最后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至少,他还有条狗,会把捡来的狗粮分他一半,会把最好的瓶子留给喝水,会在每个寒冷的傍晚,等着他一起回家。
哪怕那个家,只是个废弃的报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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