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微被关在长公主府一间偏僻的柴房里。
柴房阴暗潮湿,角落里堆着发霉的稻草,墙角结着蛛网,唯一的小窗被铁条封死,透进来的光线昏暗得可怜。她身上的棉衣被换成了粗布囚服,单薄得根本抵挡不住彻骨的寒意。
长公主没有再见过她,只是派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看守着。每日送来的食物都是冷硬的窝头和带着馊味的菜汤,有时甚至会忘了送。
她不知道萧彻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让她喘不过气。
夜里,她常常被冻醒,蜷缩在冰冷的稻草堆里,身体止不住地发抖。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又开始浮现——天牢里父亲憔悴的脸,母亲自缢时晃动的白绫,雪地里那截断裂的木簪,还有萧彻冷漠转身的背影……
每一个片段都带着刺骨的疼,让她忍不住低声啜泣。她开始恨,恨那个将她推进深渊的长公主,恨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也恨……那个让她心痛却又莫名牵挂的萧彻。
他为什么要骗她?他们明明不是朋友那么简单。那些藏在他眼底的愧疚和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天,柴房的门被推开了。
李明月穿着一身华丽的锦裙,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施施然走了进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稻草堆里的沈玉微,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沈玉微,没想到吧,你还会有今天。”
沈玉微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神却带着一丝倔强:“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李明月轻笑一声,蹲下身,用绣帕嫌恶地捂着鼻子,“我就是来告诉你,萧彻很快就要死了。私藏罪臣之女,抗旨不遵,这两条罪名,足够他死好几次了。”
沈玉微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巨石砸中:“你说什么?不可能!他是将军,陛下不会杀他的!”
“将军?”李明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早就不是什么镇国大将军了!为了带你这个罪女私奔,他自请贬斥,如今不过是个无职无权的闲人,死了也就死了,谁会在意?”
“不……”沈玉微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你骗我!他不会死的!”
“我骗你做什么?”李明月凑近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恶毒的快意,“我还可以告诉你,当年你父亲通敌叛国的证据,就是我母亲找人伪造的。还有你母亲的死,也不是什么自缢,是被人活活勒死的,伪装成自缢的样子!”
“轰”的一声,沈玉微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一样。
伪造的证据?母亲是被人勒死的?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痛苦记忆,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父亲在天牢里的嘶吼,母亲冰冷的尸体,那些指向沈家的“确凿”证据……原来都是假的!都是长公主一手策划的!
“为什么……”她浑身颤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们沈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
“得罪?”李明月站起身,理了理裙摆,语气冰冷,“谁让你父亲挡了我母亲的路呢?谁让你……偏偏入了萧彻的眼呢?”
“你嫉妒我?”沈玉微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嫉妒?”李明月像是被刺痛了,猛地抬脚,踹在沈玉微身边的稻草堆上,“我用得着嫉妒你这个罪臣之女?萧彻本来就该是我的!从一开始就该是我的!”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当年在灯会上,他先看到的人是我!是你这个贱人不知廉耻地凑上去!后来他去沈府,我母亲还以为他是为了我,结果呢?他竟然是为了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沈玉微愣住了。
灯会上……原来那天,他先看到的人是李明月?
那他为什么还要走过来帮她找玉簪?为什么还要对她许下山盟海誓?
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疼得她几乎窒息。
“你以为萧彻是真的爱你吗?”李明月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笑得更加得意,“他当年之所以不敢认你,不敢为你父亲翻案,就是因为怕得罪我母亲,怕影响他的前程!他对你的那些好,不过是少年人的一时兴起罢了!现在为了救你,也不过是因为你失忆了,对他还有些利用价值!”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沈玉微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不愿意相信,那个在江南对她温柔体贴的萧彻,会是这样一个自私凉薄的人。
“是不是,你很快就知道了。”李明月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死,让你知道,你和你那个通敌叛国的父亲一样,都是该死的人!”
柴房的门被重新锁上,黑暗再次笼罩下来。
沈玉微瘫坐在稻草堆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李明月的话像一把把尖刀,插进她的心脏,将她仅存的一点希望彻底撕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