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好好待着吧,等药性发作了,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说完,她带着李明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暖阁。
暖阁里只剩下沈玉微一个人。起初,只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疼,接着,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模糊。她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脑海里,那些过往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闪过——上元节的灯火,他温和的笑容,马场里的风声,他郑重的誓言,父亲的慈爱,母亲的温柔,沈府的覆灭,刑场的血腥,他冷漠的眼神,雪地里的血迹……
那些画面越来越快,越来越模糊,最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撕碎,散成了碎片。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越来越沉,像是要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暖阁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萧彻的身影冲了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沈玉微,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玉微!”他惊呼一声,快步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她的身体滚烫,嘴唇发紫,呼吸微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萧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抬头看向跟进来的秦风,“快去找太医!”
秦风不敢耽搁,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萧彻紧紧抱着沈玉微,手指抚过她滚烫的脸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刚刚处理完军务,就接到秦风的消息,说长公主把沈玉微带到了府里,他心里一紧,立刻赶了过来,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玉微,醒醒,看着我……”他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沈玉微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看着眼前的萧彻,没有任何熟悉的情绪,只有纯粹的陌生。
“你是谁?”她轻声问,声音微弱得像一阵风。
萧彻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窖。
她不认识他了。
那碗药,真的让她忘了一切。
他看着她茫然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一直以为,让她忘了过去,忘了他,对她来说或许是好事,至少不用再承受那些痛苦。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才发现,这比让她恨他,更让他难受。
“我是……”他张了张嘴,想说“我是萧彻”,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是一个认识你的人。”
沈玉微眨了眨眼,没有再问,只是觉得头很疼,身体很沉,她轻轻闭上了眼睛,靠在他的怀里,像是找到了一个暂时可以依靠的地方。
萧彻抱着她,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心口的疼痛越来越清晰。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看着她眼角尚未干涸的泪痕,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雪天,她站在城门口,笑着对他说:“萧彻,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那时的她,眼里有光,心里有暖。
而现在,她的光灭了,暖散了,连记忆都被人剥夺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与他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当年的沉默,若不是他的“不认识”,长公主或许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对她下手。
可他又能怎么办?父亲的案子是皇帝亲自定的罪,他那时刚刚班师回朝,根基未稳,若是贸然为沈家翻案,只会引火烧身,甚至可能连累整个萧家。他只能选择隐忍,选择疏远她,以为这样可以保护她,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害了她。
太医很快就来了,诊脉之后,脸色凝重地对萧彻说:“将军,这位姑娘是中了一种烈性的迷魂药,药性霸道,损伤了神智。能不能恢复记忆,不好说,就算恢复了,恐怕也会伤及根本,留下病根。”
萧彻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挥了挥手,让太医下去开方子。
他抱着沈玉微,站起身,眼神冰冷地看向暖阁外。
长公主府的人,都该死。
但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沈玉微,一步步走出暖阁。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沈玉微,轻声说:“玉微,别怕,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他不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已经忘了他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他更不知道,这短暂的安宁,只是另一场更残酷的折磨的开始。
他将沈玉微带回了萧府,安置在一间偏僻的院落里,对外只说是远房亲戚,来长安养病。他请了最好的大夫为她诊治,用了最好的药材,希望能让她恢复记忆。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玉微的身体渐渐好转,神智也清醒了许多,却始终没有想起过去的任何事。她像一张白纸,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警惕,唯独对萧彻,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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