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等来的,不是他凯旋的消息,而是沈家的灭顶之灾。
父亲被人诬陷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一夜之间,沈府被查抄,父亲被打入天牢,母亲受不了打击,自缢身亡。她从云端跌落泥沼,从人人尊敬的沈府嫡女,变成了罪臣之女。
她想去天牢看望父亲,却被拦在门外;她想找人帮忙,却发现往日里往来密切的亲友,此刻都对她避之不及。她成了长安城里人人唾弃的对象,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扔来石子和秽物。
她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通敌,她只知道父亲一生清正,绝不会做出这等事。她想为父亲洗刷冤屈,却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在破庙里苟延残喘。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她听到了萧彻凯旋的消息。
长安城里张灯结彩,百姓们夹道欢迎,庆祝少年将军平定叛乱,立下赫赫战功。皇帝龙颜大悦,不仅赏赐了无数金银珠宝,还晋封他为镇国大将军,赐府邸一座。
他回来了。
她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想,他一定会帮她的,他说过会让她幸福的,他不会不管她和父亲的。
她洗干净脸上的污垢,换上仅有的一件还算整洁的素衣,揣着那支雄鹰簪,去了他的新府邸。
可她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守门的侍卫拦住了她,鄙夷地上下打量着她:“哪来的叫花子,也敢闯萧将军府?滚开!”
“我找萧彻,我是沈玉微,你通报一声,他会见我的。”她急切地说,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沈玉微?”侍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你是那个罪臣沈明远的女儿?我们将军如今是镇国大将军,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赶紧滚,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侍卫推了她一把,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摔倒在冰冷的地上。那支雄鹰簪从她怀中滑落,掉在泥泞里,被车轮碾过,断成了两截。
她看着那截断簪,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疼得无法呼吸。
她不相信,他怎么会不认识她了?他一定是不知道她的遭遇,一定是被人蒙蔽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一次次地去萧府门口等他,可每次都被侍卫赶走,有时还会被打。她身上添了许多伤痕,心里的痛却比身上的伤更甚。
有一次,她终于等到了他。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穿着崭新的铠甲,前呼后拥,正从外面回来。他比以前更加沉稳,眉宇间多了几分威严,也多了几分疏离。
“萧彻!”她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侍卫们立刻上前阻拦,将她死死按住。
他勒住马,低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放开她。”他淡淡地说。
侍卫们松开了手,她跌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他,泪水汹涌而出:“萧彻,你看清楚,是我啊,我是玉微!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你帮帮我,求你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她凌乱的头发,到她破旧的衣服,再到她脸上的污渍和伤痕,最后,停留在她那双充满希冀和痛苦的眼睛上。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冷得像这冬日的雪:“本将军不认识你。”
“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她不敢置信地摇头,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我们说好的,你说等你回来就娶我,你忘了吗?你送我的雄鹰簪,你教我骑马,你……”
“放肆!”他厉声打断她,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一介罪臣之女,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污蔑本将军的名声!来人,将她拖走,以后不准再让她靠近萧府半步!”
侍卫们再次上前,粗鲁地拖拽着她。她挣扎着,哭喊着:“萧彻!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调转马头,径直走进了府里,朱漆大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她被侍卫拖到巷口,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她脸上,冰冷刺骨。她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眼泪混合着雪水,在脸上冻结成冰。
从那天起,她就知道,那个曾经对她许诺未来的萧彻,死了。死在了边关的烽火里,还是死在了长安的荣华里,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父亲最终还是被处死了。她连去收尸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刑场附近,远远地看着那口薄皮棺材被抬走,埋在乱葬岗里。
她成了真正的孤女,无依无靠,只能靠着给人缝补浆洗,勉强活下去。她住的破屋漏风漏雨,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热得像蒸笼。可这些苦,都比不上心里的那道疤,时时刻刻都在渗血。
她常常会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想起那年上元节的灯,想起他温暖的笑容,想起他说过的“等我回来”。每想一次,心口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如今,又是一年雪落。
她听说,皇帝要为他指婚了,对方是长公主的女儿,金枝玉叶,与他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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