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是被冻醒的。
刺骨的寒意透过湿透的衣衫钻进骨头缝,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清冷的光落在她身上,照出满身的泥泞和伤痕。
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废弃的仓库角落,身下是冰冷坚硬的水泥地。断腿处的疼痛依旧尖锐,但比起心口的麻木,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逃出来了。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却没有带来丝毫喜悦。她抬起头,环顾四周,空旷的仓库里堆满了破旧的杂物,蛛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
这里是哪里?她该去哪里?
父母没了,家没了,朋友成了仇人,爱人成了刽子手。这个世界那么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试着想爬起来,可双腿根本用不上力,稍一牵动,便是钻心的疼。她只能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缓慢地挪动,想去寻找一点能蔽体的东西。
仓库的角落里堆着一些破旧的麻袋,苏婉儿挣扎着挪过去,把麻袋裹在身上。粗糙的麻布摩擦着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也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饿。
胃里空荡荡的,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发出阵阵抗议。她想起最后一次正经吃饭,还是在医院里,夏晓晓带来的那碗加了料的粥——自那以后,她便常常恶心反胃,吃不下东西。
她在仓库里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一点吃的,哪怕是别人丢弃的残羹冷炙。可这里显然已经废弃很久了,除了灰尘和杂物,什么都没有。
太阳慢慢升起,阳光透过仓库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那阳光是冷的,一点也驱散不了她身上的寒意。
到了傍晚,饥饿和寒冷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不断闪过父母的笑脸,闪过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闪过张启军和夏晓晓得意的嘴脸。
“不能死……”她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要活着,要看着那对狗男女遭报应。这个念头支撑着她,让她不至于彻底沉沦。
她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点点挪向仓库门口。外面是一条荒凉的小巷,偶尔有行人经过,却都对她这副模样避之不及,仿佛她是什么瘟疫。
苏婉儿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污泥和伤痕的手,看着自己破烂不堪的样子,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一无所有。
她开始在附近的垃圾桶里翻找食物。腐烂的菜叶,发霉的面包,别人啃过的骨头……只要能塞进嘴里的,她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往嘴里塞。味道难闻得让她想吐,但她强迫自己咽下去。
活下去,成了她唯一的执念。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婉儿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躲在废弃仓库里,靠着捡垃圾为生。她的头发变得枯黄打结,脸上沾满了污垢,身上的伤口因为得不到处理,开始发炎溃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偶尔,她会听到路人的议论。
“听说了吗?张总最近可风光了,不仅吞并了苏家的产业,还娶了夏家的千金,婚礼办得可隆重了。”
“是啊,那夏小姐我见过,长得漂亮,听说跟张总是青梅竹马呢。”
“可怜了苏家那大小姐,听说疯了,自从家里出事后就不见了,估计是死在哪了吧……”
每一次听到这些话,苏婉儿的心就像被钝刀子割一样疼。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不至于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们风光无限,她却在地狱里挣扎。
冬天悄然而至,气温骤降。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仓库里更是冷得像冰窖。苏婉儿身上的麻袋根本抵挡不住严寒,她开始发烧,浑身滚烫,意识时断时续。
她知道,自己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弥留之际,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自家花园的藤椅上,张启军端着燕窝走过来,夏晓晓提着食盒笑着跑来……那时候的阳光那么暖,暖得让她以为,那就是一辈子。
“爸……妈……宝宝……”她喃喃地念着,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我……来找你们了……”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那一刻,她仿佛感觉到一丝温暖,像小时候妈妈的怀抱。
外面的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覆盖了整个城市,也覆盖了那个废弃的仓库,仿佛要将所有的肮脏和罪恶,都掩埋在这片纯白之下。
只是,再也没有人会记得,这里曾蜷缩过一个名叫苏婉儿的女人,她也曾拥有过全世界,最后却连一片葬身之地,都没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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