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子。”
脚步声是从身后的雪地里传来的,带着点迟疑的拖沓。
她转身时,雪落在睫毛上化成水,模糊了视线。
那个人站在逆光里,手里捧着杯黑咖啡,杯壁腾起的热气在他脸前凝成白雾。
是李咖啡。
他瘦了,下颌线比从前更锋利,发梢沾着雪,像落了层盐。
孟雁子望着他手里的咖啡杯,忽然想起三年前分手那天,他调的凉咖啡在吧台上结的水珠。
“我调不出你想要的味道。”他往前走了一步,雪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响,“但这次,我想学着记住。”
咖啡杯递到她面前时,杯壁是温的。
她接过来,指腹隔着杯壁触到他掌心的温度——不是调酒时的灵活,不是逃跑时的冰凉,是带着薄茧的,踏实的暖。
“为什么回来?”她问,声音轻得像雪。
他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她身后的奠基石。
雪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得石面上的“昭”字砖泛着暖光。
当晚,孟雁子坐在社区办公室里,鼠标悬在“非精确记忆库”的加密层上。
她输入母亲刻在床头的“雁子”,对话框弹出“是否删除所有加密文件”。
指尖在“确定”键上按了三秒。
文件列表里,“李咖啡未回复的23条消息”“争吵时他说的第7句重话”“凉咖啡的温度记录”......这些曾经像刺一样扎在她记忆里的东西,随着“叮”的一声,消失在数据流里。
她新建了个公开文件夹,标题是“城记得,我来过”。
音频文件的最后三秒,是李咖啡的声音:“我想学着记住。”
同一时刻,老酒馆旧址的地下夹层里,李咖啡举着矿灯,光束扫过内墙——那里密密麻麻刻着无数个“昭”字,有的深,有的浅,有的歪歪扭扭像孩子的笔迹。
他伸手摸了摸最下面那个,指腹沾了层灰,却摸到刻痕里藏着的温暖——那是他小时候蹲在墙根,一边等奶奶打酒,一边用石子无意识刻下的,等了三十年的回应。
记忆馆奠基仪式后第三天清晨,小禾举着安全帽冲进社区:“雁姐!工地老张头说昨晚听见墙缝里有动静,今早去看......”她喘得说不完整,“奠基石旁边的砖,好像......好像自己动了!”
孟雁子抓起桌上的手套,跟着小禾往工地跑。
风掀起她的大衣下摆,远处城墙的剪影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谁在天上写了半首没完成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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