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光阴,弹指而过。
出发这日,天衍宗主峰广场上空,那艘传说中的“天衍星槎”已然巍然悬浮。其庞大船身绝非寻常木石所铸,流线型的轮廓泛着一种非金非玉的温润灵光,仿佛自带月华。船体两侧深深镌刻着无数繁复玄奥的阵法符文,此刻尚未完全激活,已隐隐有灵能流转不息。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高耸的主帆,并非寻常布料,而是某种凝聚了星辰之力的特殊材质织就,其上星光点点,明灭不定,恍如将一片深邃夜空直接裁剪下来,披挂其上。整艘星槎静静悬停,便自有一股横渡虚空、穿梭星海的恢弘气势,令人望之心神震撼,肃然起敬。
广场之上,人头攒动。弟子们纷纷前来送别即将远征的同门,气氛庄重而热烈,交织着殷切的期盼与真诚的祝福,却也掩不住那一丝离别的愁绪与对未知的担忧。
林妙磨磨蹭蹭地站在登船队伍的最末尾,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误入高手局的菜鸟,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搭调”。她脖子上挂着三五串不同功效的护身符,腰间缠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符箓袋,背后更是驮着那个半人高、塞满了楚啸牌“爱心物资”的巨大行囊,整个人被武装得臃肿不堪,行动间叮当作响,活脱脱一个刚从哪个土财主家逃难出来的、生怕被打劫的移动宝库,引得周围弟子频频侧目,窃窃私语与压抑的低笑声不绝于耳。
【看什么看!没看过惜命的人啊!姐这叫有备无患!懂不懂!】她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努力绷出一副“我很高冷、我不在乎”的面瘫表情,眼神放空,坚决不与任何人对视,试图用意念让自已隐身。
墨临仙君并未亲临送行,但一位面容肃穆的长老带来了他的仙君谕令以及赐下的统一制式护身玉符。玉符触手温凉,散发着纯净的守护之力。长老再次沉声强调了此行一切行动需听从带队金丹长老——玄石真人的指挥,务必同心同德,守望相助,谨言慎行,以宗门声誉为重。
玄石真人是一位身材壮硕、面色古板如岩石的老者,一身金丹中期的沉凝气息宛如山岳,据说其土系防御法术已臻化境。他上前一步,接过谕令,声如洪钟般应诺。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弟子,在掠过林妙那身夸张到极点的行头时,眉头几不可查地剧烈跳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微微抽搐,但终究还是凭借深厚的涵养按捺了下去,未发一言。
告别时刻终至。
苏清寒与几位相熟的内门弟子简单颔首示意,一袭青衣立于风中,清冷绝尘,自有一番沉稳大气的大师姐风范,令人心折。
楚啸则显得极不耐烦,挥苍蝇似的驱赶着那些围上来、眼含倾慕与担忧的女弟子:“行了行了!别围在这儿哭哭啼啼的,碍事!都回去好生修炼!”然而,他那看似烦躁的目光却下意识地在人群中飞快地扫了一圈,精准地捕捉到那个正试图把巨大行囊往后藏、以减少存在感的“移动宝库”时,古铜色的脸庞上,嘴角似乎极快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压下,恢复成那副又凶又拽的模样。
人群稍远处,赵芊芊静静伫立。她看着林妙,眼神复杂难辨,唇瓣轻轻嚅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个微微的颔首,幅度小得几乎看不清。历经变故与沉淀,她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骄纵之气已然褪去大半,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与晦暗难明的情绪。
林妙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也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收到了这份别扭的、或许是善意的告别。
【再见啦,我的咸鱼小屋!再见啦,我的自动投喂机们!】她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天衍宗熟悉的云雾山峦、玉宇楼阁,心中涌起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硬着头皮,跟随着队伍,踏上了那悬浮于空、闪烁着微光的舷梯。
一踏入星槎内部,豁然开朗。须弥纳芥子的空间阵法使得内部远比外部所见广阔数倍。走廊宽阔,舱室排列有序,灵光灯柔和明亮,空气清新,带着淡淡的、不知名的木质清香。弟子们按照事先分配好的玉牌指引,各自前往舱室。
林妙拿着玉牌,找到属于自已的舱室,推开门,又是一愣。这竟是一间位置颇佳、带有独立圆形琉璃窗的单人舱室!虽然面积不大,但床榻、桌椅、储物格、甚至一个小型聚灵打坐垫都一应俱全,整洁干净,灵光隐现,显然是被特殊关照过的。
【啧,特权阶级的滋味…虽然是被迫的…但确实有点香啊!】她放下沉重的行囊,摸了摸光滑温润、不知何种灵木制成的舱壁,心里那点小嘚瑟又开始冒头,暂时冲淡了离愁别绪。
不多时,伴随着一阵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声,整个船身开始轻微而稳定地震动。透过琉璃窗,可以看见星槎周围镶嵌的无数阵法符文逐次亮起,散发出柔和的、却蕴含着庞大能量的光辉,强烈的空间波动感弥漫开来。窗外的景象开始移动,下方的广场、送行的人群迅速缩小、远去,天衍宗巍峨的山门很快化作了视野尽头一片模糊的翠色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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