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北境巡防司客卿令牌的当日,凤清音并未返回镇魔司那处令人窒息的院落,而是在三皇子属官的安排下,搬入了位于千嶂城西区的一处独立小院。这里比之前的住处宽敞不少,虽不算奢华,但胜在清净,且离巡防司衙署不远。更重要的是,那两道如影随形的监视气息,在她踏入这小院后,便悄然退至更外围的区域——显然,皇甫铭的权威暂时压制了司徒凛的触角。
然而,凤清音心中并无丝毫松懈。她知道,这不过是换了一个相对宽松的牢笼,从司徒凛的明面监视,转为皇甫铭更隐蔽的掌控。这位三皇子殿下,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翌日清晨,凤清音准时前往北境巡防司衙署报到。
巡防司并非镇魔司那样的强力机构,主要负责北境边防巡查、协调各地驻军、管理边境贸易等事务,权责颇杂,人员构成也相对复杂,既有军中悍卒,也有地方官吏,甚至还有一些招揽的修士客卿。凤清音这个“临时客卿”的身份,在此处并不算特别突兀,但也绝不核心。
接待她的是巡防司的一位主事,姓王,是个面容精干、眼神活络的中年人。他显然早已得到吩咐,对凤清音态度客气,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风客卿,殿下有令,您专司协查幽冥殿余孽一事。这是近期各地汇总上来的一些可能与幽冥殿相关的卷宗,您可以先熟悉一下。”王主事引她到一间独立的值房,指着桌上厚厚一摞卷宗说道,“衙署内藏书阁您也可凭令牌进入查阅。若有需要调动人手或协调其他部门,需按规程上报,由司内统一安排。”
话语客气,但条条框框限制得很清楚。给予了她一定的调查权限和资源,但核心的行动权和人事权依旧牢牢握在巡防司,或者说,握在皇甫铭手中。
凤清音面色平静地接过令牌,道了声谢。她本就没指望能立刻获得多大权柄,能有这样一个相对自由的身份和接触官方信息的渠道,已是现阶段最大的收获。
她没有急于翻阅那些卷宗,而是先在衙署内大致走了一圈,熟悉环境。巡防司内人员往来,见到她这个新面孔,大多投来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偶有几人眼神中带着隐晦的轻蔑——一个靠“举报”上位、来历不明的女散修,在这些体制内的官吏或军中出身的人看来,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凤清音对此浑不在意。她敏锐地感知到,这衙署之内,至少有三道气息在暗中关注着她,其中一道带着军中的煞气,一道则是纯粹的官僚气息,还有一道……晦涩不明,似乎与修行界有关。这大概就是皇甫铭安排的眼睛了。
回到值房,她关上门,并未立刻开始工作,而是先凝神静气,以新近领悟的“星辉淬魂”之法,将神识细细扫过房间的每一寸角落,确认并无监听监视的阵法或法器后,才真正放松下来。
她开始翻阅那些卷宗。内容大多琐碎且未经证实:某地发现不明身份的尸体,疑似被吸干精血;某个小型商队离奇失踪;边境某处发现诡异的阵法残留……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其中大部分恐怕与幽冥殿并无直接关联。
但凤清音看得极其耐心。她强大的神识赋予了她过目不忘和快速分析的能力。她并非要在这些海量信息中立刻找到幽冥殿的老巢,而是要从中梳理出 patterns,找出那些不同寻常的、可能被忽略的细节。
同时,她也在通过这些卷宗,了解北境的地理、势力分布、乃至各地驻军和巡防司的运作模式。这些都是她以往作为深闺贵女或隐匿复仇者所欠缺的宏观认知。
一连数日,凤清音都准时到巡防司点卯,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值房或藏书阁中,低调得仿佛只是个来混资历的闲人。就连那几道监视她的气息,似乎也渐渐放松了些警惕。
然而,暗地里,她的行动并未停止。
借助客卿身份和皇甫铭这块“虎皮”,她可以相对合理地接触一些以往难以接触的人和信息。她以“了解北境风土人情,便于甄别异常”为由,向王主事索要了更多的地方志、地理图册乃至一些过往重大事件的记录(当然,敏感部分已被剔除)。
她重点查阅了与北部荒原相关的记载,尤其是关于地形地貌、古老传说、以及近年来的人员活动情况。结合那本《边荒拾遗录》中关于“星殒谷”的模糊描述,她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一幅荒原的简略地图,并将几个可疑区域标记下来。
这一日,她正在藏书阁翻阅一本残破的《北境矿产杂记》,试图寻找荒原中可能存在的、能吸引幽冥殿的特殊资源线索时,王主事寻了过来。
“风客卿,”王主事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三殿下传话,今夜在城主府设宴,款待北境众官员及有功之士,请您务必出席。”
凤清音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该来的,终究来了。皇甫铭不可能一直让她“闲置”,这场宴会,既是将她正式推到台前,也是对她的一次近距离观察,甚至可能是一场新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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