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青岚城,城主府丹房。
这是一间极为宽敞的石室,四面墙壁皆是玄黑之色,刻画着聚灵与隔绝气息的阵法。室中央摆放着数尊形制各异的药鼎,四周则围着一圈檀木座椅。此刻,座椅上已坐了不少人,气氛凝重而微妙。
主位端坐着周文远主簿,神色平静。他左侧,是万宝楼的少主赵铭,以及一位身着丹师袍服、面容枯瘦的老者。那老者眼神锐利,指尖带着常年接触药草留下的色泽,正是万宝楼重金聘请的二品丹师,葛洪。
右侧,则坐着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年轻男子,身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朵流云图案。他目光如电,气息沉凝,已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正是黑云佣兵团的少团长,石烈。他身后站着一名气息彪悍的护卫,正是那日被清音所救的伤员之父,此刻看向清音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凤清音独自一人,站在石室中央,面对各方视线,神色依旧平静无波。她今日依旧戴着千幻面,穿着素净的衣裙,看上去平凡无奇,唯有那双眸子,清亮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周主簿开口,声音在石室内回荡,“清音店主,按约定,请你提供十瓶通络散,以供查验。”
清音微微颔首,从储物戒中取出十个素白瓷瓶,整齐地放在中央的石台上。
葛洪丹师冷哼一声,率先起身。他拿起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先是凑近嗅了嗅,眉头微皱。随即,他倒出少许淡青色粉末于掌心,仔细观瞧色泽,又用指尖捻动,感受其质地。
“色泽不均,颗粒粗糙,火候掌握差劲!”他语带不屑地下了第一个论断。
赵铭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清音并未反驳,只是静静看着。
葛洪又取出一套银针、玉碟等工具,开始进行复杂的检测。他时而将粉末溶于灵泉,观察其色变;时而催动一丝真火灼烧,辨别其气味。
“药性搭配看似合理,安神草为主,辅以通络花、活气根……嗯?”他检验的动作忽然一顿,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这……这当中蕴含的活性,为何如此之强?而且,似乎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气息?”
他反复检验,脸上的轻视渐渐被凝重取代。以他二品丹师的眼力,竟无法完全解析这看似简单的药散中,那股令药性温和且极易吸收的关键所在!那并非他熟知的任何一种炼丹手法所能达到的效果。
“葛大师,结果如何?是否含有蚀脉草?”赵铭忍不住催促道。
葛洪放下工具,脸色有些难看,沉吟片刻,才道:“经老夫查验,此药散中……并未发现蚀脉草成分。”
赵铭脸色一沉。
“不过!”葛洪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清音,“此药炼制手法诡异,药性融合方式闻所未闻,其核心奥秘老夫一时也难以参透。为确保万全,建议将此药列为‘待观察’之物,暂禁销售,待老夫深入研究后,再行定夺!”
此言一出,石烈少团长眉头紧皱。周主簿也面露沉吟。
这老狐狸!清音心中冷笑。明面上承认丹药无毒,却以“手法诡异”、“待观察”为名,行禁售之实,还想趁机夺取丹药深入研究,窥探奥秘。
“葛大师此言差矣。”清音终于开口,声音清越,打破了石室的沉寂,“丹药一道,效者为尊。只要无毒副作用,且对修行有益,炼制手法是传统还是创新,有何要紧?难道仅因大师您无法理解,便要扼杀吗?”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丹道!”葛洪被戳到痛处,勃然作色,“丹道传承数千载,自有其规矩法度!你这等来历不明、手法诡异的药散,万一有潜藏隐患,贻害无穷,谁来负责?”
“我来负责。”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竟是黑云佣兵团的少团长石烈。
他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目光扫过葛洪和赵铭:“我黑云佣兵团,上下数十名弟兄,皆服用过清音阁的通络散,效果显着,并无任何不适。若按葛大师所言,我黑云佣兵团岂不是早已成了‘贻害’之所?”
他走到石台前,拿起一瓶通络散,目光直视周主簿:“周主簿,事实胜于雄辩。清音阁丹药效果如何,青岚城众多修士有目共睹。万宝楼仅凭臆测便诬告在先,葛大师无法理解便欲禁售在后,此举,恐怕难以服众吧?莫非这青岚城的丹药市场,只能容得下万宝楼一家之言?”
这话说得极重,直接将矛盾拔高到了市场垄断与公平竞争的程度。
周主簿脸色微变。他深知黑云佣兵团在青岚城的影响力,若处理不当,引发两大势力冲突,绝非城主府所愿。
赵铭脸色铁青,厉声道:“石烈!你休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赵少主心里清楚。”石烈冷笑。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周主簿正要出言调和。
一直沉默的清音,却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葛大师既然对在下的炼制手法心存疑虑,不如……我们现场验证一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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