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迅速模糊、涣散。耳边只剩下凤婉如因为承受灵脉灌体而发出的、似痛苦又似极致欢愉的呻吟,以及皇甫铮那满足而低沉的喘息。
原来……鹣鲽情深是假,姐妹和睦是戏。
她凤清音一生骄傲,洞察世事,却唯独对最亲近的人毫无防备,竟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被点燃的火山,在她破碎的心间疯狂燃烧,却冲不破这血肉的牢笼。那恨意如此浓烈,几乎要化为实质。
“……扔进葬神渊,处理干净。”这是她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前,听到的皇甫铮那冰冷无情的最后一句话。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被装入一个粗糙的麻袋,被人随意地扛起,飞速移动。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极致的失重感,她被抛入了无尽的虚空。
冷,刺骨的冰冷。
急速下坠的凛冽罡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她的肌肤,将凤清音从昏迷的边缘再次惊醒。耳畔是呼啸的风声,身下是无尽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葬神渊!
圣朝境内第一绝地,传闻连神明坠入亦会陨落。她正朝着粉身碎骨的结局,无可挽回地坠落。
灵脉被抽离的剧痛依旧残留在灵魂深处,修为尽废,经络寸断,此刻的她,比最孱弱的凡人还要不堪。生机正从这具破败的身体里飞速流逝。
……就这样结束了吗?
带着这滔天的冤屈、无尽的怨恨与不甘,就此化为这深渊底部的一具枯骨,一缕亡魂?而那两个窃贼,却将踩着她的尸骨,享用着她的灵脉,登上那至高无上的权位,享尽荣华?
不!
绝不!
一个源自灵魂本源、充斥着无尽怨恨与不屈的呐喊,在她即将彻底沉寂的心湖中轰然炸响!
凭什么?!
凭什么害我者锦衣玉食,登临绝顶,而我却要含冤葬身此地?天道不公,我便逆天而行!鬼神不收,我便自成魔主!
这极致的怨恨与滔天的求生欲,仿佛终于冲破了某种亘古的封印,点燃了潜藏在她血脉最深处、连她自己都从未察觉的神秘印记。
“嗤——”
一缕微弱的、近乎透明的金色火苗,自她额间那点朱砂痣的位置突兀地冒出。
下一刻,轰——!
金色的火焰如同遇到了最极品的助燃剂,瞬间席卷她的全身!
焚烧!难以想象的焚烧之痛!
这火焰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她每一寸血肉、每一缕魂魄深处迸发而出。它霸道地灼烧着她残破的躯体,将那被强行撕裂的经络、枯竭的丹田,甚至于是灵魂上被剥离灵脉后留下的“伤口”,都置于这金色的烈焰之中。
痛苦,远胜于灵脉被抽之时!
然而,在这极致的、旨在毁灭一切的痛苦之中,一股磅礴无尽、古老而神圣的生机,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火山,猛然爆发!
破而后立!
那些被焚毁的、断裂的,在这金色火焰的灼烧下,被强行重塑、接续!新的经络更加宽阔坚韧,新的丹田气海浩瀚如星云,其中涌动的不再是过去的灵力,而是一丝丝更加精纯、更加本源的金色气息!
与此同时,一些完全陌生、光怪陆离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她几乎要被撑爆的脑海——
高耸入云、闪烁着金属与琉璃光泽的奇异建筑;奔流不息、无需畜力便能飞速奔驰的铁盒子;还有无数闪烁着光怪陆离字符的书籍,以及一种名为“科学”、“逻辑”的、完全不同于此界修行体系的思维方式……
这是……什么?
没等她细想,那金色的火焰愈发炽盛,在她背后隐隐凝聚、勾勒,最终形成一尊模糊却无比高贵、华美、睥睨众生的神鸟虚影!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清鸣,震荡着整个死寂的深渊。
她下坠之势,骤然停止。
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静静地悬浮于漆黑无尽的深渊之中。周身燃烧着不息的金色神焰,黑暗成为她的背景板,将她映照得如同自混沌中诞生、执掌毁灭与新生的唯一神明。
“哦?”
一个慵懒而带着些许讶异的男声,突兀地在绝对死寂的深渊中响起,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甚至直接响在她的灵魂深处。
“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居然能碰到一只……正在涅盘的小凤凰?”
凤清音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不知何时,不远处的虚空之中,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斜倚在一块违背常理、突兀悬浮的漆黑巨石上,身着玄色暗纹长袍,衣摆处似有星河流动。墨发披散,不束不冠,一张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超越了性别,令人望之失神。他单手支颌,一双深邃如亘古星夜的眼眸,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突然出现的、极其有趣的物件。
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灵力波动,却让刚刚经历涅盘、感知变得无比敏锐的凤清音,感到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灵魂本源的战栗与敬畏。仿佛他并非一个人,而是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本身的主宰,是规则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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