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楚军大营如同盘踞在江淮平原上的钢铁巨兽。时值秦末烽烟最炽之时,项羽率领的楚军正如日中天,营地里弥漫着血腥与荣耀交织的气息。在这片以勇力为尊的土地上,有个身影却显得格格不入——韩信按着腰间的长剑,站在中军大帐外,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却似寒潭。
他已是第三十七次在这个位置值守。执戟郎的职责不过是护卫帅帐,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种羞辱。帐内传来的每一个军令,每一次战略部署,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头。
“报——巨鹿捷报!”传令兵浑身浴血冲入大帐,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我军大破秦军主力,王离被擒,章邯败退!”
帐内顿时一片欢腾,诸将的贺喜声几乎要掀翻营帐。韩信却能听见项羽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轻蔑的笑声:“秦军不过土鸡瓦狗,何足道哉!”
透过帐帘的缝隙,韩信看见项羽随手将战报掷于地上,那双重瞳中燃烧着令人不安的火焰。在韩信独特的感知里,那火焰正在悄然变质——从最初的王者之气,渐渐染上了苍白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光晕。
“大将军神威!”帐内又是一片谄媚的附和。
韩信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记得清清楚楚,三日前他曾向项羽献上过一份详尽的作战方案:以轻骑诱敌,主力分三路包抄,既可全歼秦军,又能最大限度减少伤亡。可项羽只是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伶人。
“用兵之道,贵在勇猛精进。汝这等迂回之计,徒耗时日。”这是项羽给他的全部回应。
此刻,听着帐内对项羽武勇的一片赞颂,韩信感觉胸中有团火在烧。这火焰与他体内悄然滋生的某种力量产生了共鸣——那是自从经历过胯下之辱后,就在他灵魂深处埋下的种子。如今在一次次被轻视、被否定的刺激下,这种子正在发芽。
夜深时分,韩信独自在营区边缘踱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以树枝为笔,在沙地上勾勒着今日的战局。
“若依我计,何须付出如此代价......”他喃喃自语,树枝在沙地上划出精妙的弧线。在他眼中,整个战场仿佛化作了一张巨大的棋盘,每一支军队都是可以精准调度的棋子。
就在这时,他体内的那股力量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苍白色的流光在他指尖汇聚,竟在虚空中凝结成了一道道细微的丝线。这些丝线如有生命般舞动,在他面前重构着白日的战局——楚军如何分进合击,秦军如何被诱入陷阱,一切都在他的推演中呈现出更完美的形态。
“这是......”韩信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丝线随着他的意念若隐若现。他能感觉到,只要他愿意,似乎连时间与空间都能被这些丝线所操控。
“韩执戟好雅兴。”一个带着讥讽的声音突然响起。
韩信猛地回神,丝线瞬间消散。来人是项羽的亲信将领钟离昧,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在地上画的阵图。
“不过是消遣罢了。”韩信淡淡回应,脚下不经意地抹去了沙地上的痕迹。
钟离昧走近几步,目光却落在韩信刚才站立的地方:“听闻韩执戟近日又向大将军献计了?”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揶揄,“要我说,安安分分做个执戟郎也没什么不好。运筹帷幄这种事,不是谁都做得来的。”
韩信的指节微微发白,但脸上依然平静:“钟离将军说的是。”
就在他压抑着怒火的那一刻,体内的力量再次躁动。这一次,他清楚地感觉到几缕丝线不受控制地射向钟离昧——不是攻击,而是如同蛛网般缠绕上去,似乎在试图操控对方的言行。
钟离昧突然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奇怪,怎么突然有些恍惚......”他摇了摇头,没再理会韩信,转身离去。
韩信呆立在原地,冷汗浸湿了后背。他明白了,这股日益壮大的力量,正是对他内心深处渴望的回应——对绝对掌控的渴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韩信变得更加沉默。他依然尽职地完成着执戟郎的工作,但眼神越来越冷。每当项羽做出在他看来愚蠢的决策时,他都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增长。那些丝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容易操控。
某日,项羽召集众将商议进军关中的路线。帐内争论不休,有人主张走函谷关大道,有人建议取武关小道。韩信站在帐外,听着这些粗糙的战略,忍不住在心中推演起来。
在他的构想中,大军该如何分兵,该如何迷惑敌人,该如何保障粮道......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不知不觉间,苍白的丝线再次浮现,这一次规模更大,几乎要将整个中军大帐都笼罩其中。
“够了!”项羽突然一声暴喝,打断了帐内的争论,“就依范增先生之见,主力走函谷关,偏师取道武关!”
这个决定让韩信浑身一颤——又是一个充满破绽的方案。他几乎能预见到这个决定将导致的后果:兵力分散,容易被各个击破;粮道过长,易被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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