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一条较为繁华的街道,前方一阵喧哗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只见一群士人打扮的男子围在一起,中间一人正慷慨激昂地讲述着什么。
“……荆卿之风,可比专诸,胜聂政!其志不在私仇,而在天下!此去咸阳,无论成败,必将光耀千古,令暴秦胆寒!”
那讲述者脸色潮红,眼神狂热。周围的人群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荆轲的壮举已经成功,燕国的危机已然解除。
林煜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极其精纯的、带着“崇敬”与“传颂”意味的意念,从这群人身上飘散出来,汇入空中那无形的劫火气息之中。而那劫火,则回馈以一丝更加“完美”、更加“悲壮”的意象,如同一个反馈循环。
“看到了吗?” 碑使的声音如同寒风,“他在主动塑造自己的传说。刺秦尚未发生,但‘荆轲刺秦’的符号,已经开始吞噬现实。”
就在这时,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从不远处的宫门方向疾驰而出,车轮碾过不平的路面,发出隆隆的声响,打破了街角的喧嚣。马车经过时,帘幕被风微微掀起一角,林煜隐约看到车内坐着一个身影,虽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一股深沉的焦虑、急迫,以及……一丝被刻意压抑的、近乎孤注一掷的疯狂。
“是太子丹的车驾。” 旁边有路人低声议论。
而在太子丹车驾掠过的瞬间,林煜清晰地感知到,城市中心那股炽热张扬的劫火气息,猛地雀跃了一下,如同猎手看到了猎物步入陷阱,又如同演员听到了开幕的钟声。
他不仅是在利用众人的期盼,甚至可能……在引导和利用太子丹的焦虑!
禽滑素显然也感觉到了那瞬间的气息变化,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有些发白。她原本以为的“义士”,其背后的真相,似乎正朝着一个让她难以接受的方向滑去。
碑使的警告,市井的恐慌,太子丹的焦虑,还有那无处不在、主动张扬的劫火气息……所有的一切,都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这座燕都紧紧笼罩。
暗流,已在蓟城之下汹涌澎湃。
而风暴的中心,那个名为荆轲的男人,似乎正站在命运的舞台上,调整着灯光与音效,等待着属于他的、那场注定载入史册的“史诗级死亡”正式上演。
林煜感到右眼的计数器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痛,那是目标接近、任务即将进入核心阶段的警示。他深吸了一口这充满压抑与悲念的空气,知道,与这位特殊“偏差者”的正面交锋,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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