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只见癸七的身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紧贴着墙壁表面，如同……一张被糊上去的纸！他的四肢和躯干似乎可以随意折叠、延展，利用墙壁上微小的凹凸作为支点，速度快得惊人，悄无声息地向上“游”去，眨眼间便翻过了墙头，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高效，精准，悄无声息。完美地执行了命令，选择了最优路径。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彻底非人的基础上。
林煜靠在巷口的阴影里，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有些发冷。他终于亲眼看到了一个“完全体”的纸人士兵是如何运作的。这不再是“像”纸人，而是在某种力量下，其物理特性都被部分改变了！
那个军官在癸七离开后，脸上并没有任务下达后的轻松，反而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和厌恶，他快步离开了巷口，仿佛不愿在此地多待一秒。
林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高效……精准……绝对的服从……”他喃喃自语，碑使的话在耳边回响，“……丧失所有‘人性的不确定性与创造力’……”
他明白了。孙武追求的“完美兵道”，正在剔除所有属于“人”的变量——情绪、疲劳、恐惧、私心、甚至……肉体本身的物理限制。制造出的，是完美的战争工具。
但战争，从来不只是工具的对抗。失去了人性的军队，即使赢得了一场战役，其所守护的文明，还是那个充满喜怒哀乐、偶然与奇迹的“人”的文明吗？
这，就是“文明偏差”。
它不是瞬间的天崩地裂，而是这种温水煮青蛙般的、对文明根基——“人性”——的悄然替换与抹杀。
林煜抬起头，望向城市中心，那座最为宏伟、也散发着最不祥能量波动的建筑群——吴王宫。
孙武，就在那里。
他不仅仅是在对抗一个黑化的英雄，更是在对抗一种走向歧路的、“完美”却冰冷的文明可能性。
这场“处刑”的重量，此刻，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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