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夜色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山林里的虫鸣不知何时停了,只有风穿过树梢的 “沙沙” 声,裹着寒意掠过卫蓝的衣角。
他循着赵玉儿的身影追出去时,还能看到她白色的裙摆在夜色里一闪,像片被风吹走的云。“玉儿,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跑出来?” 卫蓝快步追上她,伸手想拉住她的胳膊,指尖却在触到她衣袖的前一秒停住 —— 他能感觉到赵玉儿周身散发的紧绷,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赵玉儿猛地转过身,眼眶红得像浸了血的樱桃,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却倔强地没掉下来。
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委屈与愤怒:“三哥,你没看出来吗?阿弥她是故意的!”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动作带着几分失控的粗鲁,“她故意凑到你身边,故意在你面前装柔弱,故意让我看着不舒服!你为什么还要帮她说话?为什么就看不到她的真面目?” 这是她第一次在卫蓝面前失态,以往的冷静与沉稳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刺痛后的尖锐,连精神链接都跟着剧烈波动,愤怒与恨意像翻涌的潮水,顺着意识缝隙溢出去。
洞内的灵光和尚握着佛珠的手顿了顿,佛光微微震颤;明真道长刚拿起的符纸 “啪” 地掉在地上,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卫蓝彻底愣住了,他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情绪崩溃的赵玉儿,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从未想过赵玉儿会有这样的想法,更没想过自己眼中 “普通无害” 的阿弥,会在赵玉儿眼里变成 “别有用心” 的人。“玉儿,你想多了。” 他下意识地辩解,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力,“阿弥只是个刚失去爹娘的女孩,她没有恶意,只是太依赖我了,毕竟我救过她……”
“依赖你?” 赵玉儿突然笑了,那笑声里满是苦涩,像被风吹裂的冰,“她那是依赖吗?她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善良,利用你的不设防!” 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里的失望像针一样扎人,“她看我的时候,眼神里藏着什么,你没看到吗?她就是想让我生气,想让我们之间产生矛盾,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精神链接的波动达到了顶峰,连周围的树叶都跟着簌簌发抖,仿佛也在承受她的愤怒。
卫蓝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 “阿弥只是个孩子”,比如 “你别这么敏感”,可话到嘴边,却被赵玉儿狠狠打断:“别说了!三哥,我不想听!”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身前的落叶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要是相信她,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就别再来找我!” 说完,她猛地转身,裙摆扫过卫蓝的脚踝,带着一股决绝的寒意,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漆黑的山林,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没,只留下一串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卫蓝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残留着风的凉意。他看着赵玉儿消失的方向,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 一方面觉得赵玉儿可能是因为 “在意” 而想多了,另一方面又清楚赵玉儿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的情绪绝不会凭空爆发。
夜风卷着雾气吹过来,让他打了个寒颤,第一次对自己 “阿弥是普通少女” 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山洞里,篝火的火苗跳动着,映得每个人的脸色忽明忽暗。阿弥坐在篝火旁,眼神却一直瞟着洞口,直到看到卫蓝独自回来,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像暗夜里的星火,转瞬即逝。她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卫蓝身边,双手紧张地捏着裙摆,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恰到好处的自责与慌乱:“卫蓝前辈,玉儿姐姐是不是…… 是不是误会我们了?都怪我,要是我刚才执意帮你熏伤口,要是我没碰你的手腕,玉儿姐姐就不会生气了……”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仿佛真的在为自己的 “莽撞” 愧疚。
卫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走到篝火旁坐下,拿起一根树枝,无意识地拨弄着篝火里的木炭,火星随着他的动作溅起来,又很快熄灭。
他心里很乱,赵玉儿的愤怒、阿弥的 “委屈”、自己的困惑,像三根缠绕的线,怎么也理不清。他没有责怪阿弥,却也没再像之前那样安慰她 —— 潜意识里,赵玉儿的话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明真道长看着卫蓝沉默的样子,又看了看阿弥泛红的眼眶,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灵光和尚用眼神制止了。灵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多问,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让气氛更僵,倒不如让卫蓝自己冷静冷静。
而此时的山林里,赵玉儿靠在一棵粗壮的橡树上,身体滑坐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她抬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心底的恨意越来越强烈,不仅仅是对阿弥的恨,恨她的伪装,恨她的挑拨,更有对卫蓝的失望 —— 失望他的迟钝,失望他的不理解,失望他看不到自己的委屈。她知道,从今晚开始,她和卫蓝之间,已经因为那个看似无害的少女,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痕,这道痕,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容易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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