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武尊肩头微动,青袍如被风吹起的墨云,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唰” 地掠至最近的惨叫者身前。那人正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粗布衣衫被冷汗浸透,沾着满地的酒渍菜汤。释武尊右手如铁钳般按住其头顶百会穴,指腹泛起淡淡的莹白微光 —— 那是他苦修数十年的 “浩然正气”,此刻正顺着掌心缓缓注入。
众人只见一道灰黑色的气丝从那人口鼻间钻出来,像条受惊的小蛇,沿着脖颈蜿蜒向上,在百会穴处被莹白真气裹住,丝丝缕缕地汇入释武尊掌心。地上的汉子抽搐渐止,喉咙里的嘶吼变成细碎的呻吟,只是脸色依旧红得发紫,嘴唇干裂起皮。
“阿弥陀佛。” 少林空行神僧一声佛号未落,人已如一片红云飘至另一中毒者身旁。他双掌抵住那人背心 “灵台穴”,枯瘦的手掌泛起金芒,袈裟下摆无风自动,隐约有梵音在厅中回荡。被救治的是个穿蓝衫的武师,原本蜷缩如虾,此刻竟缓缓直起脊背,眉头舒展了些许。
其余几位功力深厚的老者也纷纷出手:青城山的青玄道长指尖凝着青气,点向中毒者的 “气海穴”;丐帮长老掏出个黑陶药瓶,倒出颗药丸塞进人口中,掌风带起股陈酒的辛辣……
整个宴会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在施救者身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 有人攥紧拳头,紧张的冒汗;有人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江北那桌的褐衣汉子更是踮着脚,脖子伸得像只鹅,死死盯着被救治的师弟。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释武尊缓缓收回手,指尖的莹白微光渐渐散去。他长舒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望着地上虽不再惨叫、却依旧面红如血的汉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此毒霸道异常,老夫只能以真气暂时压制,使其半个时辰内不再发作。若想根除…… 难。”
空行神僧也收回了双掌,眉头紧锁如刻:“此毒入体后游走于经脉,专噬真气,与老衲所知的‘化功散’截然不同。” 他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需寻到下毒之人,方能知解药门路。”
厅中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中毒者的亲友连忙扑上前,有人探鼻息,有人抹冷汗,有人红着眼眶咒骂;没中毒的则交头接耳,目光在释武尊身上转来转去,带着怀疑与探究。
“释大盟主!” 一声锐喝打破了骚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个白眉红须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他穿件紫缎长袍,腰间挂着串骷髅头玉佩,鹰钩鼻子下的嘴角撇着,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正是 “无孔不入” 阴无极。“老夫倒想问问,这满厅的中毒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释武尊面色一沉,上前一步:“阴老英雄是武林前辈,该知此事绝非老夫所为。昨夜金国术士与秦桧党羽潜入聚贤庄,此事卫少侠与庄中家丁均可作证。”
“哈哈!” 阴无极突然笑起来,笑声尖利如枭,“释盟主这话说的,倒像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谁不知道那下毒的是你家大公子?父子演双簧,骗得了旁人,还能骗得过老夫?”
“你胡说!” 卫蓝忍不住上前,“释公子虽是犯错,但下毒之事乃秦桧与金国所逼,释盟主毫不知情!”
“你算哪根葱?” 褐衣汉子的师兄猛地拍桌站起,他腰间挎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指着卫蓝怒斥,“武林大会上哪有你说话的份?释武尊,快交出解药救我师弟!不然我铁岭派今日就拆了你这聚贤庄!”
“放屁!” 一个穿短打的江南汉子霍然起身,他胳膊上盘着条金蛇纹身,拍着胸脯吼道,“释盟主是什么人?轮得到你们江北来指手画脚?分明是你们自己勾结金人,反来栽赃陷害!”
“你说什么?” 江北阵营里立刻站起十几个汉子,个个腰圆膀粗,手里的兵器 “哐当” 撞在桌腿上,“我们江北好汉抗金的时候,你们江南还在吟诗作对呢!”
“抗金?我看你们是来捣乱的!” 江南这边也不甘示弱,二十几个武师围成一团,刀光剑影在灯影下闪烁。
转眼间,宴会厅竟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江北的人多势众,个个怒目圆睁;江南的虽人少,却梗着脖子不肯退让。桌椅碰撞声、怒骂声、兵器出鞘声混在一起,连屋顶的琉璃灯都被震得摇晃,光影在地上投下狰狞的影子。
释武尊望着眼前的乱象,脸色灰败如死灰。他忽然抬手,声音嘶哑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都住口!”
众人一愣,暂时停下争执。
“子不教,父之过。” 释武尊的声音在厅中回荡,带着深深的疲惫,“逆子延武与秦嬉勾结下毒,老夫难辞其咎。是老夫失信于天下武林,老夫在此向诸位赔罪。” 他对着南北群雄深深一揖,青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瓷片,“解药,老夫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寻来。待此事了结,老夫便金盆洗手,从此退出武林,给诸位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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