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喧嚣仿佛与她无关。
那卖着不知名兽骨的摊贩,那赌场里传出的癫狂笑骂,那酒肆中飘出的浓烈酒气,都无法让她分神片刻。
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微微佝偻的背影。
赖总管显然对这里的路径极为熟悉。
他七拐八绕,穿过一条贩卖符箓草药的街道,又躲开几个醉醺醺的江湖客,最终钻进了一条更加偏僻狭窄的通道。
通道蜿蜒向上,尽头是一扇毫不起眼的木门。
他推开木门,一股熟悉的、属于神京城深夜的冷风倒灌而入。
他也随之消失在门后。
妙玉没有立刻跟上,而是在原地等了十数息。
确认再无动静,她才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穿过了那扇木门。
门外是一处废弃的货运码头,堆着许多腐朽的木箱,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赖总管的身影,正沿着河边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赶。
夜风吹过河面,带来冰冷的凉意。
妙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前方,挡住了去路。
赖总管正低头赶路,冷不丁看到面前多了一个人,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定了定神,借着远处灯笼投来的微弱光芒,打量着眼前这个拦路的人。
一个身形单薄的“脚夫”,脸上带着风霜,看不出年纪。
“你……你想干什么?”
赖总管色厉内荏地喝道。
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将自己在宁国府作威作福的派头拿了出来。
“知道我是谁吗?”
“宁国府的总管!”
“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让你在神京城里待不下去!”
妙玉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比这深夜的河风还要冷。
赖总管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但依旧强撑着。
“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报了官,有你好果子吃!”
话音未落。
一道残影闪过。
“砰!”
一声闷响。
赖总管只觉得小腹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像是被一头蛮牛撞中,弓着身子就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三步开外的地上。
“哎哟!”
他疼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这一脚,把他所有的威风和侥幸,全都踹得烟消云散。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碰上硬茬子了。
这不是寻常劫道的毛贼。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赖总管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我……我身上所有的银子都在这儿了,全都孝敬给好汉!”
“求好汉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
他双手将钱袋举过头顶,身子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妙玉的目光,扫过那个钱袋,没有半分停留。
她缓缓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那个道士,是怎么回事?”
赖总管猛地一愣。
道士?
他抬起头,满脸的鼻涕眼泪,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煞星。
脑子里飞速转动。
道士……梧桐会……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恐惧,竟慢慢褪去,转而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以为,眼前这个身手不凡的“脚夫”,是梧桐会派来的杀手,找他打探敌情来着。
赖总管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连肚子上的剧痛都忘了。
他的腰杆,又一次挺直了。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派头又回来了。
“你们梧桐会,就是这么对待主顾的?”
妙玉的眼神,冷了下来。
昏暗的光线下,看向nazhang赖总管心里还在嘀咕。
怎么派了这么个瞧着像个小白脸的家伙来动手,看着就不太靠谱。
他见对方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有什么想问的?”
“前头在里头,不都跟你们的人说清楚了吗?”
“把我们府里登仙阁那个妖道,给做了。”
“干净利落点。”
赖总管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别看他现在名头大,被府里那些主子们捧着,其实不过是个懂几分医术的江湖骗子罢了。”
“就这么点事,你们梧桐会还吹嘘自己无所不能,结果拖了这么久,连个骗子都解决不了?”
妙玉的指节,微微收紧。
“为什么要杀他。”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嗯?”
赖总管愕然地看着她。
“你们梧桐会接活儿,不是从来不问缘由的吗?”
“怎么还派你这么个不懂规矩的来?”
“拿钱办事,天经地义,问那么多干什么?”
妙玉懒得再跟他废话。
“锵——”
一声轻鸣。
一抹寒光,在夜色中乍现。
赖总管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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