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办法虽笨,也好过被动等着他们找上门来。
接下来的几日,妙玉的生活变得异常规律。
清晨,她会准时出现在登仙阁,在陈玄的指导下,枯燥地修行炼体之法,感悟那虚无缥缈的灵气。
修行结束,她便会换上那身不起眼的粗布短打,离开贾府,汇入神京城的人海,继续寻找新的可疑据点。
晚上,她又会化身暗夜的幽灵,将白天记下的地方,一一查探。
一无所获。
再一无所获。
一连五日,都是如此。
那些看似可疑的线索,到了夜里,都变得再正常不过。
仿佛她所有的怀疑,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天夜里,起了风。
乌云遮住了月亮,神京城陷入了比往日更深的黑暗。
妙玉潜伏在一家棺材铺对面的屋顶上。
这是她今天新发现的一个可疑之处。
这家棺材铺,生意冷清得厉害,可那掌柜的,却是个气血充盈的练家子。
她已经在这里守了两个时辰。
冷风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她却如同一尊石雕,纹丝不动。
就在她耐心即将告罄,准备离开之际。
“吱呀——”
棺材铺的后门,开了一道缝。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里面闪身而出。
那人动作极快,出门后立刻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然后便低着头,快步钻进了旁边漆黑的巷子。
妙玉的瞳孔,瞬间收缩。
是那股味道。
不会错的。
那是一种混合了阴影、铁锈与死亡的,独属于梧桐会杀手的味道。
找到了。
妙玉伏在屋顶,放缓了呼吸。
她没有追。
夜风更冷了,吹得她鬓边的碎发贴在冰凉的面颊上。
她又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
直至确认那条巷子再无任何动静,她才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无声无息地从屋顶飘落,融入棺材铺后院的阴影里。
院子里空荡荡的,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泥土与朽木混合的气味。
没有人的气息。
妙玉推开后院的房门,一股浓重的桐油与生漆味扑面而来。
里面是木工房。
地上堆满了刨花和锯末,几具尚未完工的棺材半成品歪斜地靠在墙边,在黑暗中呈现出怪异的轮廓。
她一间一间地查探。
伙计们住的通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铺冰凉,显然已经许久无人睡过。
存放木料的仓库,除了木头还是木头。
她不死心。
指节弯曲,沿着墙壁一寸一寸地轻轻敲击。
“叩、叩、叩……”
沉闷的实心声。
她又俯下身,检查每一块地砖的缝隙,寻找可能存在的暗门或地道的痕迹。
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整个后院,干净得就像是被刻意清扫过一样,除了那些明面上的东西,什么都没有留下。
难道自己猜错了?
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接头点,人走茶凉,早已废弃?
她不信。
那股独属于梧桐会杀手的味道,她绝不会记错。
妙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正厅。
这里是棺材铺的门脸,用来陈列成品。
十几具大小不一的棺材,整齐地摆放着,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在漆黑的棺木上投下惨白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柏木的清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尘土味。
她站定在厅堂中央,环顾四周。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或许,真的该走了。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厅堂正中央的那具棺材。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
那是一具通体乌黑的棺木,材质像是上好的阴沉木,比周围那些柏木、松木的棺材,要显得厚重得多。
可不对劲。
铺子里卖的棺材,都应该是崭新的。
但这具,棺木的边角处,却带着几处明显的磕碰与磨损痕迹,漆面也显得有些暗哑,没有新货的光泽。
更重要的是,周围的棺材都散发着新木与油漆的味道。
唯独它,只有一股陈年的灰尘味。
仿佛在这里,已经摆放了许多年。
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妙玉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缓缓走上前,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棺盖。
触感坚硬,带着木质的纹理。
她将手掌贴在棺盖上,试着发力。
“嘎吱——”
一声沉闷而压抑的摩擦声响起。
棺盖,竟然被她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冰冷、潮湿,带着泥土腥气的风,从缝隙里猛地窜了出来,扑了她满脸。
不是存放尸体的腐臭。
是地底深处才有的味道。
妙玉心中再无怀疑。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将沉重的棺盖彻底推开。
棺材里,没有柔软的衬里,没有给死人准备的任何东西。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浓稠的黑暗。
那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仿佛巨兽张开的嘴,正对着她无声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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