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另一个正在凝神枯站的身影，察觉到了这股迫人的气势。
妙玉缓缓睁开眼，看向来人。
“呛啷——”
一声清越的剑鸣。
林黛玉竟是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淬月剑。
剑身澄澈如一泓秋水，剑气森然，让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妙玉的瞳孔，微微一缩。
“师叔这是要考校妙玉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林黛玉手腕轻抖，剑尖斜指地面，一滴昨夜的残露从桂花树叶上滑落，正好滴在剑尖上，无声碎裂。
“就算是吧。”
妙玉没有立刻应战。
她转过头，目光投向了石桌旁那个自始至终都未曾起身的青袍道人。
那眼神里，有询问，也有一丝难以抑制的跃跃欲试。
陈玄放下了茶杯，声音平淡地传了过来。
“尽力而为。”
得到了师父的点头，妙玉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消失了。
她也想看看。
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一来便是自己“师叔”的贵女，究竟有何等分量。
场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炒豆儿哪里还顾得上扎马步，脖子一缩，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到了陈玄身边，躲在了他的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紧张地看着。
院子中央。
妙玉对着林黛玉，抱了抱拳。
这是一个江湖武人间的礼节。
“请师叔赐教。”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那股静坐修禅的空灵与孤高，顷刻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毒蛇般冰冷、锋利的杀气。
她缓缓抽出了藏在袖中的一柄短剑。
剑身乌沉沉的，毫不起眼，甚至带着几分锈迹，那是她行走江湖时惯用的凶器。
林黛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被压制得死死的，只剩下最初炼精化气时那点微末的道行。
可即便如此，她也是修行者。
对付一个凡人武夫，何须全力。
她甚至没有摆出任何剑招的起手式，只是那么随意地站着，等着对方先出手。
妙玉动了。
没有花哨的动作，她的身影仿佛一道灰色的影子，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滑向林黛玉。
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林黛玉心中一惊。
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身法。
眼看那道乌沉沉的短剑就要递到身前，她下意识地将体内那为数不多的灵力，灌注于“淬月”剑上。
“嗡——”
仙剑发出一声轻鸣，一层淡淡的青光在剑身表面流转。
她没有用任何招式，只是凭着本能，一剑扫了出去。
没有剑气，没有剑光。
只有一股纯粹由灵力催动的劲风。
妙玉的身形在半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竟是避开了这看似无法闪躲的一扫。
她的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体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再次欺身而上。
手中的短剑，化作了漫天寒星。
每一道寒星，都指向林黛玉周身的要害。
咽喉，心口，丹田。
招招致命。
林黛玉彻底慌了。
她哪里见过这等凶险的阵仗。
在她的认知里，斗法便是引动天地灵气，术法对轰，或是御剑千里，取敌首级。
这种方寸之间的生死搏杀，还是第一次。
她只能狼狈地挥舞着“淬月”剑，靠着仙剑本身的锋利与灵力形成的微弱护罩，勉强格挡。
“叮叮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庭院中密集地响起。
炒豆儿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两只手死死抓着陈玄的衣角。
林黛玉被逼得连连后退。
妙玉的攻势却如同狂风骤雨，一波接着一波，毫无停歇。
她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手中的短剑每一次递出，都带着收割生命的决绝。
这已经不是比试。
这是“梅影”的刺杀。
林黛玉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空有炼气化神的修为境界，此刻却被压制得连一个凡人都打不过。
这股巨大的落差，让她感到一阵屈辱。
“滚开！”
她娇喝一声，体内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一股强大的气浪以她为中心，向四周猛地推开。
妙玉被这股力量震得倒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握着短剑的手，微微发麻。
抬起头，她看着那个正喘着粗气，脸色有些发白的“师叔”，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重。
这就是修行者的力量吗？
林黛玉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
可她心里没有半分轻松。
她发现，自己除了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将对方震开，竟找不到任何克敌制胜的法子。
而对方，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手段。
僵持，就意味着落败。
就在她分神的刹那，妙玉再次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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