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神那凝聚了全身功力的“杀拳”已然蓄势待发,狂暴的气劲在他拳锋吞吐不定,仿佛下一瞬就要崩碎山河。
他眼中闪烁着嗜血光芒,视线越过雄霸,似乎已预见步惊云自背后偷袭得手,雄霸在他这必杀一拳下粉身碎骨的场景。
雄霸虽惊不乱,周身三分归元气急速流转,气罩凝实如实质,准备硬撼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然而,步惊云那蓄势待发的冰冷剑意如芒在背,与绝无神这滔天拳势形成前后夹击,纵是他也感到如山压力,心中不免为这绝杀之局与步惊云的背叛涌起惊怒。
就在这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之际——
“够了。”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冰泉滴落深潭,瞬间压过了殿内狂暴的拳意与杀气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甚至让那紧绷欲裂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沈浪终于动了。
他目光如电,直射向龙椅上那看似威严、实则身躯微不可察地瑟瑟发抖,眼神深处又藏着一丝疯狂期盼的至尊。
“至尊。”
沈浪的声音带着嘲讽,
“事到如今,你还天真地以为,自己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吗?”
他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一道身影猛地从大殿一侧的残破帷幕后冲出,正是霍烈。
只见他须发戟张,目眦欲裂,对着步惊云的方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惊觉!我霍家满门血仇,固然不共戴天!此恨如海,日日夜夜啃噬我心!
但家仇再大,亦不可凌驾于国恨之上!切莫受这昏君蛊惑,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乃至叛国助寇之事啊!
我霍烈今日宁可血仇不报,也绝不做那遗臭万年的民族罪人!否则,他日九泉之下,我有何颜面去见你义父!”
这一声怒吼,狠狠劈在步惊云的心头。
他握着绝世好剑的手剧烈一颤,剑气瞬间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
霍烈那决绝、痛心疾首的眼神,与记忆中义父霍步天那刚正不阿、凛然如山的身影骤然重叠。
“叛国?”
至尊被沈浪和霍烈这接连的质问弄得一愣,随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声叫道,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朕乃天子,奉天承运!朕之所为,便是国法!朕是在拨乱反正!何来叛国?荒谬!”
“对啊,叛国。”
沈浪接过话头,语气轻蔑,一字一句,却重若千钧。
“引东瀛外寇,践踏神州山河,许诺割让祖宗疆土,致使外敌铁蹄入境,黎民苍生或将陷入水深火热,山河破碎,社稷蒙尘……
至尊,此时此刻,行此卖国求存、引狼入室之举的,不正是口口声声代表‘国法’、‘大义’的你吗?”
“你……你胡说!朕……朕这是权宜之计!”
至尊脸色煞白如纸,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嘴唇哆嗦着试图反驳,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沈浪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殿内残存的所有人心中的犹豫与天平。
“噗——”
重伤倒地、勉强以剑支撑着身躯的剑皇,猛地又喷出一口鲜血,他死死盯着龙椅上的侄儿,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痛心与一种信仰崩塌的绝望,声音嘶哑悲凉,字字泣血:
“陛下……陛下啊!糊涂!先祖马上得天下,历朝历代,纵有不是,纵有昏君,亦从未有向外敌屈膝求和、割地求存之君!此乃底线!脊梁!
我皇族血脉,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你……你太让老臣失望了!此举,与叛国何异?!老臣……老臣无颜再见列祖列宗于九泉!”
说罢,他痛苦地闭上双眼,浑浊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又苍老了十岁不止。
另一旁,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捕神,闻言也彻底僵住。他铁面下的眼神复杂无比,挣扎、痛苦。
他看向至尊,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
“至尊……天下会杀了剑魔,属下身为人子,与其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但……但与引寇卖国、致使山河沦丧相比,你这般行径,更令属下心寒,更令天下忠义之士所不齿!
这身官服……这身沾染了污秽的官服,不穿也罢!”
他竟猛地抬手,嗤啦一声,扯下了象征六扇门总捕身份的令牌与绶带,如同丢弃秽物般,重重掷于地面!
连最忠诚于皇室的剑皇与捕神都如此决绝,其余那些本就心惊胆战、摇摆不定的官员,更是纷纷低头,无人再敢看至尊一眼。
步惊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眼中翻腾的仇恨火焰,终于渐渐冷却、平息。
家仇是刻骨之恨,但国族存亡、神州大义,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根。
他步惊云再冷酷,再执着于仇恨,也终究是神州的儿女。
众叛亲离!
至尊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对他彻底失望、心如死灰的皇叔,看着他曾倚为臂助、如今却弃他而去的捕神,看着文武百官那无声却清晰的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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