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一行,白级浮屠初成,御风之能加身,沈浪愈发显得超然物外。
此番少林获益匪浅,他并未急于探寻此界那些惊天动地的神功绝技,反而如一片闲云,悠然飘荡于大明锦绣河山之间。
洞庭湖上,烟波浩渺。
一叶扁舟随波起伏,沈浪斜倚船头,青衫微湿,手中无酒,眼中却似有万顷波涛酿成的醉意。他并非观景,而是“观意”。
数日游历,他已敏锐察觉此界武学与过往世界的显着不同。
招式精妙、内力雄浑固然是基础,但真正令顶尖高手卓然超群的,是一种近乎“道”的意境。
譬如那潇湘老叟的“魅影”,借水汽流转,融虚实之变,其意境便是“无常无定,化力于空”。此等意境加持之下,寻常招式亦能发挥出远超其本身境界的威力与诡谲。
“有趣。”沈浪指尖轻点水面,一圈涟漪无声荡开,又瞬间被湖波吞没。
“内力为骨,招式为形,意境为神……此界武道,竟隐隐触及‘神意’显化之道。难怪那朱铁胆最终能将石龙化,看来是大后期领悟了‘本我意境’。”
他目光扫过远处一艘撒网的老渔舟。那渔夫筋骨寻常,内力几近于无,但撒网、收网的动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数十年如一日磨砺出的“圆满意境”隐现,一网下去,收获总比旁人多些。
“意境存乎一心,源于经历,凝于专注,显于外功。这渔夫无意间也沾了点边儿……此界武道根基,果然深厚。”
沈浪微微颔首,对此方天地的武学体系有了更深的认识。
此界武功处于中武,虽不如风云夸张,但也胜过金古世界良多。
这一日,舟泊岳阳楼下。
楼高百尺,俯瞰大江,自古便是文人骚客、江湖豪杰登临抒怀之地。
沈浪拾级而上,并非为那“先天下之忧”的名句,只为楼顶开阔,便于“看戏”。
刚至顶层凭栏处,便觉一股燥热凶戾之气扑面而来。
楼下不远,一片临江桃林,此刻却遭了殃。只见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却带着几分急躁的少年,正手持一柄厚背九环大刀,疯狂劈砍。
刀风呼啸,卷起漫天残红败绿,枝断干折,好好的桃林被他砍得七零八落。
“不对!还是不对!”少年怒吼,刀势愈发狂猛暴烈,每一刀都似要劈开眼前一切阻碍,充满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决绝,凶戾之气几乎凝成实质。
但其刀法大开大阖之余,却失之精微,更缺乏一种……能放不能收的“意”。
“霸刀?”沈浪眉头微挑,认出那刀法路数正是未来名震江湖的“绝情斩”雏形。
此子年纪虽轻,一身横练筋骨和那股子天生的凶悍之气已显峥嵘,可惜,如今的他只知一味释放戾气,刀意凶则凶矣,却如脱缰野马,难臻“绝情忘我,斩断一切”的上乘意境。
沈浪暗自摇头:“戾气盈胸,刀意难纯。若无人点化,或遇大变,终难登顶。难怪未来被归海一刀所败……”
霸刀正自烦躁,忽闻头顶传来一声清越悠扬的叹息。
他猛地抬头,只见岳阳楼顶,一道白衣身影凭栏而立,衣袂飘飘,恍若谪仙。那人手中一柄玉骨折扇轻摇,姿态说不出的优雅从容。
“装神弄鬼!”霸刀本就心情恶劣,见状更怒,手中九环大刀遥指楼顶,声如闷雷:“喂!楼上的小白脸!叹什么气?瞧不起小爷的刀法?”
那白衣公子——正是年少游历的无痕公子——闻言,折扇“唰”地一收,俊朗面容上露出一丝无奈笑意,声音清朗如玉磬相击:
“非也非也。在下只是叹此间桃林,春华正茂,却遭无妄之灾,平白损了三分春色,可惜,可惜。”
言语间,目光扫过狼藉桃林,带着几分真实的惋惜。
“哼!酸腐文人,懂什么刀法!这树碍着小爷练刀,砍了就砍了!”霸刀不屑,手中刀光一闪,又将一株碗口粗的桃树拦腰斩断。
无痕公子摇头,不再多言,目光转向浩渺江面,似在沉思。
他气质超然,身法更是飘逸绝伦,方才现身楼顶,连沈浪也觉其轻功已得“潇洒无痕”意境之皮毛,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沈浪倚在角落,将楼下霸刀的狂躁暴戾与楼上无痕的优雅迷茫尽收眼底,如同观察两件有趣的标本。
他心中点评:“一个戾气冲霄,刀意未纯;一个潇洒其表,沉迷其中。皆是璞玉,可惜……无人雕琢。难怪未来,一个困于绝情绝性,一个止步于奇技淫巧,皆不如那吸功夺元、心机深沉的朱铁胆走得远。”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西南青城山。
一座气派的演武场中,此刻气氛却尴尬到了极点。
青城派掌门无忧子,脸色铁青如锅底,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裆部,额角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混着屈辱的泪水滚滚而下。他面前,一个穿着花花绿绿、嬉皮笑脸的少年正拍手大笑,露出一口白牙。
“哈哈哈!老头,服不服?小爷这招‘猴子偷桃’,可是得了天池怪侠他老人家的真传!滋味如何?”少年正是古三通,他叉着腰,得意洋洋,哪有半分高手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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