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欲滴的湘西深谷,水汽氤氲,山岚如纱。
沈浪青衫磊落,踏风而行,不染尘埃。
他来此只为印证一个心中疑惑:此地隐世高手潇湘老叟的“魅影神功”,是否就是后世搅动护龙山庄风云的湘西四鬼那诡异身法的源头?
循着若有若无的痕迹,沈浪踏入一处幽潭深谷。潭边巨石化玉,青苔暗生。
最大的青石上,端坐一人——潇湘老叟。
白发缕缕,身形似鹤,双目微阖,气息悠长,仿佛已与这山水融为一体。
沈浪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隐于虬结古榕之后,气息内敛如顽石,目光却锐利如鹰,穿透枝叶缝隙,锁定了石上之人。
只见老叟枯瘦双手缓缓抬起,十指以奇异节奏拨动身前无形的“琴弦”。刹那间,谷中浓郁水汽仿佛活了过来!
丝丝缕缕淡白雾气被无形之力牵引,如灵蛇缠绕其双臂,流转全身。他身周空气骤然粘稠、扭曲,光线折射下,身形变得飘忽不定。
“妙!”沈浪眼中精光一闪。这老叟竟已达“天人交感”边缘,借天地水汽为盾,布下流转不息、卸力化劲的屏障,深谙“借力”精髓。
更绝的是,老叟双足未离石面,身形却在方寸间做着肉眼难辨的滑移、偏转、回旋。
动作快如电光,又似行云流水。
前一瞬还在原地,下一瞬身影已模糊拉长,留下淡淡残影,仿佛数个他同时存在于青石之上,又瞬间归一。
已有“来去无踪”的几分神妙。
非是单纯的快,而是对空间、气机、敌人预判的极致掌控,制造视觉与感知的错乱。
沈浪心神沉浸推演,对这触及“虚实”玄妙的“魅影神功”赞叹不已。
就是这一丝波动。
青石上,潇湘老叟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浑浊眼珠爆射两道实质般的精光,如利剑穿透水雾,直刺古榕之后。
“何方宵小!胆敢窥探老夫练功?!”怒喝如炸雷,震得潭水涟漪。
声未落,人已至!
老叟身影凭空消失,下一瞬已鬼魅般出现在古榕前三丈。
枯掌箕张,一股粘稠霸道的吸扯之力悍然抓向沈浪藏身处。
掌风搅动空气,形成强劲旋涡,锁定一切
“啧,看得太过入神,露相了。”
沈浪心头一哂,身形却如被狂风吹起的落叶,轻飘飘旋身而出,恰好避开那致命一爪。
青衫微扬,他已稳稳落在潭边另一块青石上,隔水与老叟相望。
“呵呵,”沈浪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懒散笑容,随意拱了拱手,“老丈息怒!贫道逍遥子,途经宝地,见山水灵秀,又见老丈神功气象万千,一时心痒驻足观摩片刻。唐突之处,海涵呐。”
“逍遥子?”潇湘老叟眉头紧锁,怒意更盛,警惕飙升。
无名之辈?却能无声潜入,轻描淡写避开他含怒一击?
“哼!藏头露尾,窥人秘技,乃江湖大忌!当老夫‘魅影神功’是杂耍?今日不给交代,休离落影潭!”
他周身粘稠气场再起,水汽成雾,身形飘忽,杀机凛冽。
沈浪浑不在意,反而哈哈一笑,踱到青石边缘,语带戏谑:“老丈此言差矣!”
他直视老叟,眼神清澈明亮,理直气壮: “练武人的事,能叫‘偷’吗?贫道这叫‘观摩’,叫‘切磋’,叫‘以武会友’,共参武道!
老丈那‘引气化形,挪移方寸’的功夫,精妙绝伦,暗合天道,贫道观之如饮琼浆,此乃同道相惜,他山之石!何须动怒?”
他顿了顿,笑容更盛,带着点无赖的坦荡: “再说了,老丈光天化日,幽潭练功,如明珠置闹市。贫道恰巧路过,恰巧看见,此乃天赐‘缘分’!
缘分到了挡不住,岂能怪我眼力太好?要怪,只怪老丈这功夫太过精彩,光芒万丈,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呐!”
“住口!”潇湘老叟气得须发戟张,浑身发抖。
数十年江湖地位,何曾被如此轻佻戏弄?歪理邪说竟还振振有词。
“强词夺理!今日便替你师长管教管教你!”
怒喝声中,老叟动了真火!
身形骤然模糊,原地竟同时幻化三道灰影。
三道影子姿态凌厉,指风嗤嗤破空,阴柔绵韧,带着钻透骨髓的劲力和借力打力的粘缠之意,分袭沈浪上中下三路。
正是“魅影神功”杀招——分身错影。
气机牵引,虚实难辨。
“来得好!”沈浪眼中笑意更浓,反而踏前一步。 他右手随意凌空一抓,潭边一截枯枝倏地飞入掌中。
枯枝入手,手腕轻抖。霎时间,那死物仿佛拥有了灵性。不见内力光华,唯有返璞归真的圆融意境。
枯枝尖端划出一道玄奥弧线,似缓实疾,精准无比地点向三道指影气机流转最核心、最微妙的那一个“点”。
“啵!” 一声轻响,如同戳破气泡。
潇湘老叟那三道诡谲凌厉、封死一切的指影,骤然僵滞。
气机牵引瞬间崩断。三道残影如烟消散,只余真身狼狈显现,枯指距离沈浪衣襟尚有半尺,却再也无法递进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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