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心眉大师低沉的佛号在风雪中荡开。
“李檀越身涉梅花盗重案,嫌疑未清;此少年当众逞凶,重伤同道。
二人干系重大,须给江湖一个交代。道长欲强行带走,置武林公义于何地?”
心眉合十,眼帘低垂:“恕老衲,不能放行!”
“交代?”
一声嗤笑,短促而清晰。
正是沈浪。
他嘴角噙着讥诮,仿佛听见了世上最荒诞的笑话。
目光一转,落在廊柱旁那苍白的身影上——李寻欢,单薄的青衫裹着更单薄的身躯,咳嗽撕扯着肺腑,每一次喘息都透着生命流逝的虚弱。
“就凭他?”沈浪的指尖随意一点,“咳一声都怕把心肝肺咳出来的痨病鬼?去当那采花无数、来无影去无踪的梅花盗?”
他摇摇头,目光扫向心眉,“大师啊大师,你这双洞彻世情的慧眼,怕是被少室山的香火,熏得看东西有些重影了吧?”
话锋陡转,又指向那倚着柱子喘息、眼神却孤狼般的少年。
“至于这小子……”沈浪眼中掠过一丝欣赏,“若非你们这群自诩江湖正道的‘英雄’,仗着人多势众,车轮围殴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又岂能劳动大师您这‘金刚掌力’临凡?”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锥,“贫道倒要请教,少林的‘公义’,便是这般以大欺小,以众凌寡的么?”
“放肆!”
一声厉啸。
一道瘦长的身影排开人群扑出,正是铁笛先生。
他枯槁的面容因恨意扭曲,双目赤红,死死钉在李寻欢身上。
“妖道!休逞口舌!”他嘶吼着,“李寻欢!你这披着人皮的梅花盗!你害死我的……我的如意。
此仇不共戴天。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带走他!”
他猛地转向心眉,“心眉大师!还不动手?拿下这梅花盗,押回少林,明正典刑!剜出他的心肝,让天下人看看这伪君子的真面目!”
爱妾惨死,已让这成名高手理智尽失,唯剩滔天恨火倾泻而出。
心眉低垂道:“铁笛先生稍安。李檀越是否梅花盗,尚需查证。然其行踪诡秘,嫌疑难消。此少年凶戾伤人,亦是事实。”
他缓缓抬头,“老衲职责所在,须将此二人带回嵩山,由方丈师兄与同道共议。道长若执意阻拦……”
他声音一顿,沛然莫御的气势骤然爆发,“……说不得,老衲只好领教高招。”
“罗汉阵,起!”
“喝——!”
五声暴喝,如平地惊雷,震得檐上积雪簌簌落下。
五根镔铁齐眉棍嗡然震颤,棍头划破空气带起凄厉风声,遥指场中那一袭青衫。
五僧一体,气机相连,棍影如林,攻守兼备,肃杀之意瞬间将沈浪笼罩在风暴中心。
劲风激荡,吹得沈浪青衫衣袂猎猎作响。
“带回少林?共议裁断?”
沈浪的声音陡然拔高,清越而狂放。
“心眉!”他直呼其名,字字如刀。
“你口口声声公义,却连眼前这显而易见的栽赃嫁祸都看不穿。
李寻欢若真有心为恶,凭他那手例不虚发的飞刀,在场诸人——”
他目光如冷电扫过赵正义、田七、龙啸云等人惊疑不定的脸,最后定格在心眉身上,“——包括你这老和尚,此刻还能站着说话?至于这罗汉阵……”
他嘴角轻噙笑意,“既然大师执意要以少林武功见个高下,贫道今日,便让大师开开眼,什么才是真正的——少林正宗!”
话音未落。
沈浪周身气势骤然一变!
他只是平平无奇地,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踏出,他整个人仿佛瞬间拔高,渊渟岳峙,风雪似乎都为之凝滞!
右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对着正面一名持棍封挡、气势最盛的武僧,隔空遥遥一点。
这一指,轻描淡写,不带丝毫烟火气。
然而——
快!快逾惊雷!静!静至无声!
那武僧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热锐气隔空透棍而来。
“呃!”他虎口剧痛欲裂,闷哼出声。
镔铁齐眉棍“嗡”地一声剧烈震颤,几乎脱手飞出。
脚下步法瞬间迟滞!
严密的罗汉阵,被这看似随意的一指,点出了裂痕!
“嗯?!”心眉大师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拈花指!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讲究以阴柔内劲隔空点穴,伤人于无形。
可这道人指力却至阳至刚,霸道绝伦。
偏偏意韵、神髓又确确实实是“拈花”之妙。
这简直颠覆了武学常理!
这自然是九阳神功模拟少林绝技带给老和尚的亿点点震惊。
就在心眉心神剧震的刹那,沈浪动了。
青影一闪,他如同化入风雪的一道青烟,在五根呼啸而来的镔铁棍影中倏忽穿梭。
棍影如山封锁八方,他的身法却快到匪夷所思,每每在棍影及体前一瞬以毫厘之差闪避开来。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近乎优雅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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