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如同全身骨骼被碾碎后又勉强拼接起来的剧痛。
陈默的意识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挣扎着浮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痛楚。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荒败的野外，而是木质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心的药香。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
他猛地一惊，试图坐起，却牵动了全身伤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劝你最好别乱动。”一个清冷平静的女声从旁边传来，“你的伤很重，那道基更是…惨不忍睹。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陈默循声望去，只见房间窗边，坐着一位身穿水蓝色裙裳的女子。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年纪，面容清丽，气质却异常冷静，甚至有些淡漠。她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一枚不断闪烁着微光的玉简，手指偶尔在上面快速点划，似乎在记录或计算着什么。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边漂浮着好几件小巧的法器：一个不断旋转的罗盘、一面映射出复杂数据流的光镜、还有一个类似音叉般轻轻震动着发出细微鸣响的金属棒。这些法器环绕着她，构成了一个微型的工作领域。
“你是谁？这是哪里？”陈默警惕地问道，暗中尝试感应自身状态。道基依旧破烂，但似乎被某种温和的药力暂时包裹稳定住了，伤势也得到了处理。
“这里是我的临时居所，栖凤集南巷七号。”女子头也不抬，声音平淡无波，“你可以叫我‘凌波’。至于我是谁…一个对你身上那些‘异常’感兴趣的研究者。”
研究者？异常？
陈默心中一凛。难道又是为了“数据碎片”或是“变量”身份而来？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警惕，凌波终于从玉简上抬起眼，她的眼神清澈而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但却没有明显的敌意，更像是在观察一个有趣的标本。
“不用担心，我和那个试图抽取你道基的蠢货不是一伙的。”她语气毫无波澜地扔出一个重磅炸弹，“他太急躁，太暴力，而且手法粗糙，根本不懂研究的艺术。居然想用那种掠夺式的方法来窥探‘变量’的奥秘，失败是必然的。”
她竟然知道破庙里发生的事情！
“你…你怎么知道？”陈默更加警惕。
“栖凤集周边布设了七百二十个微型监测法器，能量波动异常、空间结构畸变、乃至超过预设分贝的噪音都会触发警报。”凌波用谈论天气般的语气说道，“你们那边的动静，不算小。”
陈默：“……”七百二十个监测法器？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那你救我是为了…”
“数据采集。”凌波直言不讳，她指了指漂浮在身边的光镜，上面正显示着陈默的身体轮廓和一道道不断流动的数据，“你的道基结构、能量构成、甚至你与周围环境规则的交互模式，都非常…独特。是极佳的研究样本。”
她说着，手指一划，光镜上又弹出几个窗口，显示出的图像让陈默头皮发麻——正是他那被稻草缝合的、颜色混杂的“缝合怪态”道基的详细三维模型！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和分析数据！
“尤其是这道‘外来缝合能量’，其稳定混乱能量的方式违背了现有炼器学和丹药学的十三条基础定律，却能有效运作，这非常有趣。”凌波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兴奋？
陈默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了显微镜下，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这女人太可怕了。
“当然，作为提供研究样本的回报，”凌波话锋一转，“我会保证你的基本安全，并分享一部分我的研究成果。比如，关于那个袭击者的身份，以及他背后可能牵扯的势力。”
她将一枚玉简抛给陈默。
陈默接过玉简，神识沉入。
里面是一份详细的报告，附有那灰袍人的能量特征分析、使用术法的溯源，以及最终指向——一个名为“净世堂”的秘密组织。报告显示，这个组织活跃于多个区域，专门搜寻并“处理”各种“异常个体”和“规则外物品”，手段激进。其实力深不可测，疑似与某些大宗门甚至更高层次的存在有牵连。
“净世堂…”陈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看来这就是“数据碎片”里提到的“清理程序”的执行者之一了。
“另外，”凌波补充道，“根据监测数据，天镜湖近期的空间畸变率上升了百分之三百十七，能量湍流频发，疑似有大型‘规则缺口’即将形成。这与历史记录中‘归墟潮汐’的前兆有百分之八十一点四的相似度。”
归墟潮汐！规则缺口！
陈默心中巨震，这再次印证了他的猜测。
“你需要我做什么？”陈默冷静下来，问道。对方救他，展示情报，必然有所求。
“合作。”凌波言简意赅，“我需要一个‘活体变量’在特定环境下的实时数据。而你，显然需要情报、庇护，以及可能解决你道基问题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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