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到这个世界,本就该多走走。
不出来看看,怎能撞见这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大武朝正值动荡,风雨欲来。
老皇帝年事已高,精力渐衰;
大皇子痴傻,难堪继位大任。
其余几位皇子各怀心思,私下结党营私,都在暗中积蓄力量,静待时机。
周围诸国皆无介入之意,反倒个个虎视眈眈。
只等大武露出破绽,便要扑上来分而食之。
倒是这江湖,却还是老样子。
任凭朝堂翻云覆雨,江湖人自有章法。
该行侠仗义便行侠仗义。
该除暴安良便除暴安良,自成一片天地。
李子游初次行走江湖,倒也不急切。
他骑着梅花鹿,白日赶路,晚间遇有村落便借宿,无人家时便就地打坐。
这般悠悠然走了十天,也只行不到百里。
眼前这座榕山一过,便要从湖县地界踏入照县了。
照县因直临东海,每日朝阳初升时。
第一缕金光总会先洒满这片地界,故而得名。
李子游本就是随意的性子,昨日行至榕山时。
天色已渐暗,周遭并无炊烟踪迹。
他索性不刻意寻人家,松开鹿绳任其撒欢去了。
这榕山本就因几株老榕树得名。
他选了棵粗壮的,跃身坐于枝干上,闭目打坐便是一夜。
晨光漫过树梢时,他缓缓睁眼便从远处瞧见了有意思的事情。
李子游在树上看得分明。
那五个大汉虽个个身强体壮,裸露的胳膊上肌肉虬结,却都透着股憨直气。
此刻正猫在榕山脚下那条必经之路的树丛里,探头探脑的模样笨拙得很。
这哪是猎户?
看那架势,分明是想拦路。
他勾了勾唇角,索性敛了气息,在枝桠上坐稳了些。
反正赶路也不急,倒要瞧瞧这几个憨汉打算如何行事。
等待的时间甚是无聊,李子游索性闭上眼睛,又打坐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看天上的太阳已移了不少位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粗声喝喊,引得李子游缓缓睁眼。
“呔!留下过路钱,放尔等过去!”
话音刚落,五个大汉便举着大刀直愣愣从树丛里冲出来。
倒把对面一行人吓了一跳。
看那行头,应是从此路过的小商队。
领头的汉子连忙上前,瞧着竟对这五人十分熟络,忙拱手喊道:
“五位大侠,还是老样子,一吊钱,还有刚出炉的饼子。”
坐在树上的李子游看得一愣。
上一世不管是小说还是电视剧,哪见过这般打劫的?
那商人显然早习惯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货担里摸出铜钱和油纸包着的饼子递过去。
这伙劫匪竟真的只收一吊钱加几个饼子。
清点完便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通路。
李子游忍不住低笑出声。
有趣,实在有趣。
李子游在树上又看了一阵,日头渐渐又移了几个位置,过路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这伙大汉的“规矩”愈发清晰:
遇着商队,照旧收一吊钱;
附近村民模样的男人路过,便伸手要个饼子。
没带饼子的给个铜板也行,若是实在身无分文,竟也摆摆手放过去;
偶有妇女牵着孩子经过,树丛里半点动静没有。
那五人像是约定好一般,连脑袋都不探一下。
李子游越看越觉得新奇。
上一世听的那些绿林故事里,哪有这般“讲究”的劫匪?
不劫妇女,不多勒索,连穷苦人都肯放过。
收的东西少得可笑,倒像是在按规矩讨份“过路费”。
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心里直犯嘀咕:
难道这世界的劫路行当,都这般古怪?
又过了一会儿,从远处,走过来一个老婆婆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娃子。
老婆婆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头发已白得像秋霜,佝偻着背。
每走一步都要扶着腰喘口气,脚下的布鞋磨得露出了脚趾。
那孩子约莫七八岁,脸蛋瘦得尖尖的,却紧紧攥着老婆婆的衣角。
小步子迈得踉跄,眼睛里却透着股机灵。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山路,又回头扯扯老婆婆的袖子,像是在催,又像是在担心。
两人刚走到树丛附近,李子游正想着这伙大汉该按规矩藏着不动。
却见那五个身影“噌”地从树丛里蹿了出来。
手里的大刀早不知扔去了哪里。
脸上哪还有半分拦路的凶气,反倒急慌慌地往老婆婆跟前凑。
离得远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瞧见领头的大汉蹲下身,对着老婆婆比划着山路的陡峭。
又指了指孩子的小短腿,像是在说路难走。
老婆婆摆了摆手,似乎在推辞。
可那大汉却不由分说,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
自己半蹲下身,竟稳稳当当地背起了她。
另一个大汉则笑着朝那孩子伸出手。
孩子起初还有些怕生,瞅了瞅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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