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两年。
原本六岁的孩童。
两年从未间断五禽桩,太极拳。
身子骨抽条般长开。
肩背瞧着比同龄孩子厚实不少。
眉眼间也添了几分沉稳。
灶房里烟火缭绕。
李子游鼻尖沾着点草木灰。
正专注地往破瓦甑里舀陶缸中泛着酸气的酒糟。
底下的铁锅已添了半锅清水。
他取来和好的黄泥。
仔细将甑沿与锅沿的缝隙糊得严丝合缝。
又把一节削得光滑的竹筒弯成弧形。
一头小心塞进甑盖的细缝里。
另一头稳稳架在空陶碗上。
末了将浸过冷水的破布密密裹在竹筒外。
做完这些,他往灶膛里添了把干透的枯枝。
火苗“噼啪”舔着锅底。
热浪扑得他脸蛋通红。
睫毛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却始终睁大眼睛盯着竹筒。
不多时,蒸汽“滋滋”从缝隙里冒出来。
裹着湿布的竹筒外壁渐渐凝出细密的水珠。
顺着内壁汇成细流滑进陶碗。
滴出清冽的液珠,在碗底溅起细碎的声响。
李子游屏着气。
直到碗里积了小半汪透亮的液体。
才慌忙用吹火筒吹灭火苗。
等液珠凉透。
他飞快地用指尖蘸了点送进嘴里。
一股辛辣感猛地窜上喉咙。
呛得他连连咳嗽。
小脸涨得通红。
眼里却“唰”地炸开亮闪闪的光。
他咧开嘴笑,举着陶碗原地蹦了两蹦。
清脆的童声里满是雀跃:
“成了!真的是烈酒!”
李子游忙从灶台角拎过那只摩挲得发亮的葫芦。
又摸出个用竹子制作的漏斗。
把漏斗稳稳插进葫芦口。
随即拿起陶碗旁的木酒舀,小心翼翼舀起碗里的酒。
酒液顺着漏斗内壁打着旋儿往下淌。
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溅起细碎的酒花。
他眼盯着葫芦颈,手微微抖着,生怕洒出半滴。
等碗底只剩些酒渍,赶紧拔下漏斗。
用软布擦净葫芦口,塞紧木塞晃了晃。
听见里面“哗啦”声。
咧嘴一笑,攥着葫芦便走出了院子。
要说这两年最大的变化。
莫过于院子里那棵大枣树。
说起来简直是桩奇事。
两年前刚栽下时,它还只是根手指粗细的细条。
可短短两年过去,枝繁叶茂,成了名副其实的参天大树。
今年春天第一次开花时。
甜香顺着风能飘满整个村子,连邻村都有人打听这花香的来历。
如今枝桠间挂满了又大又圆的青枣。
果皮泛着水润的光泽,瞧着就知熟透后定是甜脆可口。
只是眼下刚显成熟相。
李子游平日总绕着树走,连片叶子都舍不得碰。
他望着满树青枣,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烈酒既已酿好,不如摘几颗最新鲜的,连同酒一起给道长送去。
这两年,他的武道仍在门外徘徊。
并未气血入门,可道长从未嫌弃。
不仅时常指点他练功的门道。
还总在闲暇时讲些江湖上的奇闻轶事。
这次酿出烈酒。
本就是想着要谢过道长的照拂。
添上几颗枣子,倒更显心意。
两年时间,村长垫的那二两银子早已还清。
在这事上,李子游还费了番心思。
上一世他好歹是大学毕业,在外打拼过十年。
以现代人的见识,想挣点钱不算太难。
难的是不能太惹眼,免得招来是非。
村里人本分朴实,相处和睦,可闲言碎语终究难免,更怕传到外面去。
王家之事,记忆犹新,万不能做得太过张扬。
思来想去,父亲本是木匠。
村头大柳树下常有外乡人逗留,偶尔还会遇到商队。
他便琢磨着,教父亲做马扎。
工艺简单,又方便携带,说不定能改善家里生计。
果不其然,这新奇物件很受欢迎。
短时间便有了不少收益,没多久就把欠村长的银子还清了。
李子游牵着大黄牛慢悠悠的往院子外走去。
两年过去,老牛毛色淡了些。
脊背也微微塌陷,步子迈得比从前沉缓。
走两步便甩甩尾巴,呼哧呼哧喷着白气。
攥着缰绳在前头引着,牛绳在手里松松绕了两圈。
村道上碰见挎着竹篮的张婶,对方见了便笑道:
“三娃子又牵牛去后山?这天儿热,早去早回。”
“晓得了张婶。”
李子游仰头应着,嘴角弯得乖巧。
旁边纳鞋底的李婶凑过来搭话,声音压得低了些道:
“这孩子总算踏实了,前两年那股子机灵劲儿,倒叫人担心会走偏。”
“可不是嘛。”
张婶掂了掂篮里的野菜。
“庄户人哪能指望读书出人头地?”
“安安分分跟着他爹学手艺,或是种种地,倒实在。”
她们说这些时并不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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