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哪来的这么大的烟呀?”
李母本打算做饭。
刚进厨房便见灶边烟雾缭绕,连忙扬声喊:
“当家的,你快过来!”
李老三听到妻子的喊声,连忙往厨房赶来。
见灶旁的土盆里正燃着火苗,几本旧书在火里蜷成焦黑的卷,顿时愣住了。
李母瞅着盆里的书,急得直跺脚,伸手就要去捞:
“这都是你爹好不容易淘来的,值不少铜板呢,烧了多可惜!”
“娘,且慢。”
蹲在盆边的李子游连忙起身拦住。
“娃儿,好端端的烧书做啥?”
李母心疼得眼圈发红。
李老三却没急着说话。
只是蹲下身看了看盆里的灰烬。
又瞅了瞅儿子,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李子游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瓜,声音虽嫩却透着认真道:
“娘,儿都记在这里了,这些书没用了,留着反而是祸端!”
李母愣了愣。
虽仍心疼,却也明白儿子自小聪慧。
说记下了定是真的,便讪讪收回了手。
李子游转头看向父亲,仰着脸问道:
“爹,咱家还有余钱吗?”
李老三抹了把脸上的烟灰,沉声道:
“有是有,不过七八两,是这些年做木工攒下的,留着将来给你娶媳妇用的。”
“爹,能用这些钱买头牛吗?”李子游的目光格外郑重。
“买牛?”
李老三和妻子异口同声地惊道。
李母急忙拉过儿子:
“儿呀,你这犯什么糊涂呢!”
“书,你烧了!”
“现在还买牛,牛可不兴买啊,随意买卖,可是要坐牢的!”
李老三却抬手按住妻子的肩,眉头紧锁着看向儿子:
“你要牛做啥?”
“咱家用不起耕牛,几亩薄田我和你娘打理得过来。”
他知道儿子向来有主意,烧书已透着反常,买牛这事定有缘由。
李子游望着父亲粗糙的手掌轻声道:
“爹,我不要官配的耕牛,想托人寻头退役的老黄牛。”
“不用它耕田,就养着,平日里能帮着拉些重物,也能让您少受点累。”
李老三沉默了。
他知道儿子说的退役老黄牛。
是指那些官府淘汰、允许民间买卖的病弱老牛。
虽不能耕作,拉些轻活倒还使得。
只是七八两银子买头牛,在农户眼里已是天价。
他盯着儿子看了半晌。
见那小脸上没有半分孩童的戏言。
只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终于缓缓点头:
“你既想好了,爹就去托人问问。”
“只是这银子花出去,家里可就空了。”
“爹放心。”
李子游攥了攥小手道:
“牛能帮家里干活,往后我也学着帮衬,日子定会好起来的。”
李老三没再说话,只是弯腰将盆里的火星踩灭,转身往外走时丢下一句:
“我去趟村长家,这事得请他来。”
李母看着丈夫的背影,又看看儿子。
终究没再阻拦,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去收拾被烟熏黑的灶台。
河柳村的午后,日头正暖。
河边树底下聚着七八个纳鞋底、择菜的婶子。
手里的活计没停,嘴里的话茬缠缠绕绕也没个完。
“要说这李家老三的娃,前阵子还被传成神童呢。”
“怎么这几天净出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王婶手里的针线在布面上穿梭,嗓门却亮堂得很。
旁边择着豆角的张婶搭了腔:
“可不是嘛!”
“前儿个镇上王家来请他去做伴读,那可是多大的福气?”
“多少人家求都求不来,他倒好,一口就拒了,听说把王管家气的脸都绿了。”
“嗨,这还不算啥,”
刚从河边洗衣回来的刘婶拧着围裙上的水,凑过来压低了声。
“我昨儿去李家隔壁借筛子,亲眼瞅见他家厨房冒烟。”
“打那一瞧,好家伙,三娃子正蹲在灶边烧书呢!”
“他娘在一旁急得直转圈。”
“那些书可都是他爹辛苦淘来的,听说可花了不少铜板。”
“烧书?”
几个婶子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眼睛瞪得溜圆。
“可不是烧书嘛!”
刘婶拍着大腿。
“我就问他娘,这好好的书咋说烧就烧了?”
“他娘连连叹气摇头,啥也没说。”
“你说这叫什么事?”
“再机灵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你们说这三娃会不会也和他那两个姐姐似的?”
众婶子摇头,这事她们可不好瞎说。
王婶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还有更邪乎的呢。”
王婶往四周瞅了瞅,声音压得更低。
“今早我去给老村长送腌菜。”
“正撞见李家老三在那儿打听买牛的事,说是想找头退役的老黄牛。”
“你说他家就那几亩薄田。”
“平日里靠老三做木工添补着,哪来的闲钱买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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