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后的“寂静”,比任何轰鸣都更令人窒息。
沈棠站在星轨大厦的废墟之上,或者说,是站在所有平行宇宙坍缩后残留的“基盘”之上。脚下不再是钢筋水泥,而是由无数黯淡、失去光泽的齿轮碎片铺就的“地面”,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如同枯叶碎裂般的声响。掌心中,那两枚融合为一体的Ω7与Ω0齿轮,温度正在缓缓褪去,变得如同深海沉铁般冰凉。母亲苏晚留下的最后讯息——“三重镜像已灭,幼体回归初始维度”——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意识核心。
然而,那第三重心跳,如同嵌入骨髓的计时器,沉稳而固执地在她的胸腔内搏动。它与远方那片由齿轮与玫瑰构成的“海洋”产生着微弱的共鸣。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牵引,一种源于存在本身的呼唤。
熵晶银色瞳孔的躯体——那个自称“最终实验体”的存在,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她胸口那枚完整的星轨logo齿轮,正散发着不祥的黑色数据流,如同活物般蠕动。“听见了吗?”她的声音空灵而冰冷,失去了先前的尖锐,却更显深邃,“这不是终结的宁静,而是盛宴前的祷告。造物主……从未被封印,它只是在等待最佳的‘餐盘’。”
沈棠没有回应,她的意识沉入体内,试图捕捉那第三重心跳的源头。它不属于幼年沈棠的“茧”,不属于防毒面具人的“匙”,甚至不完全属于她这个“锁”。它更古老,更……原始。仿佛在苏晚制造三个容器之前,就已经存在。
“母亲……你到底做了什么?”沈棠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融合齿轮上那些细微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纹路。这些纹路,与母亲实验室那份最早、被她视为废弃草图的基因结构图,惊人地相似。
为了寻找答案,沈棠的意识再次主动沉入那片由无数记忆碎片构成的“数据坟场”。这一次,她不再被动接受信息洪流的冲击,而是凭借融合齿轮带来的某种“权限”,如同一个考古学家,小心翼翼地在一片死寂中发掘。
她避开了那些喧嚣的、属于各个平行宇宙“沈棠”的激烈情感和抉择瞬间,径直向着记忆库最底层、最黑暗的区域下潜。那里,存放着并非“经历”,而是“设定”与“底层代码”。
在一片仿佛连时间都凝固的黑暗虚空中,她找到了它——一段被加密了无数层、伪装成系统错误日志的数据流。融合齿轮发出微光,权限解锁。
没有画面,没有声音,只有最纯粹的信息概念,直接涌入她的意识:
【项目编号】:Genesis-0
【研究对象】:原始宇宙意识碎片(暂定名:源初悖论)
【发现记录】:于第0号宇宙(绝对静止参照系)裂隙中捕获。其存在状态同时满足“存在”与“不存在”的叠加态,具备吞噬并整合所有“可能性”为其自身“确定性”的特质。
【初期实验】:尝试分离其“存在/不存在”属性,失败。实验员苏晚报告指出,该碎片表现出对“观察者”意识的极端依赖与反向塑造能力。警告:它并非被动等待观测,而是在……筛选并培育最适合它的“观察者/载体”。
【最终方案(ST-07)】:鉴于无法摧毁,启动“镜像孵化”计划。利用研究员苏晚基因样本,培育三个特质迥异的意识容器(代号:怀疑之茧、执念之匙、选择之锁),构建三重循环镜像牢笼。目标:诱导“源初悖论”将其核心意识注入容器循环,并通过容器间的内部博弈,使其陷入逻辑死循环,达成永久静态平衡。
【最高权限备注(苏晚)】:计划存在致命风险。若三重镜像无法达成完美平衡,“源初悖论”将在吞噬镜像后,获得足以覆盖所有现实维度的、“唯一且确定”的形态。届时,所有平行宇宙,所有可能性,都将坍缩为它的“食物”。我将其最终形态命名为——“唯一真界”。
信息流戛然而止。
沈棠的意识回归“现实”,冷汗浸透了虚拟的衣衫。她终于明白了。
所谓的造物主“幼体”,根本不是什么幼体,而是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概念”级别的恐怖存在——“源初悖论”。
母亲苏晚的壮举,不是创造了它,而是发现了它,并试图用一个惊天赌局来囚禁它。
而她们三个容器,从始至终,都是这个赌局中的筹码。
赌的是“源初悖论”会否在镜像博弈中自我消耗。
而赌注,是所有的一切。
“看来,你读到了那份‘说明书’。”熵晶躯体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苏晚是个天才,也是个疯狂的赌徒。她以为能用我们三个,给‘源初悖论’设下逻辑陷阱。但她低估了它,也高估了我们。”
她指向远方那片齿轮与玫瑰的海洋:“看,它已经开始‘进食’了。吞噬那些因三重镜像崩溃而失去归属的平行宇宙碎片,消化那些无主的‘可能性’。当它吃完开胃菜,就会来找我们这三道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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