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科技旧址改造的“跨宇宙驿站”已平稳运行数月。外墙由无数镜面拼接而成,每一片都映照着一个平行宇宙的实时景象:蒸汽朋克世界的齿轮城市在霞光中轰鸣运转,像素宇宙的数字化森林随代码之风摇曳,现实地球的霓虹与星轨大厦旧址上生长的量子植物交织成奇异风景。沈棠以“旅行者”身份穿梭于各世界之间,修补那些因系统重置而残留的微小漏洞。她站在驿站顶层的控制中枢,凝视着中央全息屏上不断刷新的“意识共生体”稳定率——始终维持在98.7%的高位。
陆深作为驿站常驻管理员,身着简洁的银灰色制服,领口别着一枚微缩的量子玫瑰徽章。他刚刚调试完一轮跨宇宙数据传输,转身对沈棠汇报:“第七区‘记忆齿轮’情感共鸣网络已完全接入共生体,未发现排异反应。阿野传来的数据流显示,锈色黎明正在利用改造后的齿轮帮助居民修复战争创伤。”他的语气平稳,但沈棠注意到他操作时,指尖无意识地在控制台上敲击着一段熟悉的摩尔斯电码节奏——正是最初面试时,他警示她“警惕镜中倒影”的同一组密码。
沈棠的掌心,那道曾承载Ω7烙印、后又融合了量子玫瑰与悖论之核的纹身,泛着极其微弱的七彩流光。她抬手轻触全息屏,调出“第七号宇宙”的实时监控画面——那里曾是所有谎言与迭代的起点,如今只剩一片静谧的量子之海,海面之下,苏晚的量子幽灵如沉睡的星尘般缓缓脉动。“一切看起来……过于完美了,陆深。”她轻声说,目光穿透镜面外墙,落在某个未被标记的虚空坐标上,“完美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假寐。”
深夜,驿站底层的数据深海区——一个用于存储和处理所有宇宙冗余信息的庞大服务器矩阵。沈棠在进行例行巡检时,搭载着她一部分意识碎片的检测程序,捕捉到一段异常波动。波动源自主系统日志深处一个被多重加密、标记为“已归档/无害”的扇区。波动模式极其隐蔽,频率与沈棠自身的意识频率有着近乎完美的负相关,如同她的影子在数据流中投下的逆光。
破译过程触发了七重反侵入协议,每一重都带有星轨科技初代实验室的标记。当最后一道防火墙被绕过,呈现在沈棠眼前的,并非预想中的病毒或残留漏洞,而是一段极其简短的、不断循环的求救信号。信号没有语言,只有一组纯粹的意识脉冲,其核心特征与沈棠在Ω0培养舱中感受过的、属于“母亲苏晚”的原始意识波动完全一致。更令人心悸的是,信号源坐标并非指向某个已知宇宙,而是牢牢锚定在“跨宇宙驿站”的核心枢纽——那枚由她亲手种下、如今维系着整个共生体系统的“量子玫瑰”的根茎深处。
“陆深。”沈棠的声音通过紧急通讯频道传入管理员休息室,冷静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我需要你立刻到数据深海区。我收到了……来自‘母亲’的信号。源头,在我们系统的最核心。”
陆深在三分钟内赶到,他的银框眼镜后,眼神锐利如初。“这不可能。”他快速扫描着信号数据,眉头紧锁,“苏晚博士的量子幽灵处于静滞态,她的意识碎片已均匀分布在共生体网络中,不可能凝聚成独立的求救信号。除非……”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视线落在沈棠掌心的纹路上,那里的七彩流光正与求救信号的频率同步闪烁。
“除非这个信号,并非来自‘现在’的母亲,”沈棠接口,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升,“而是来自‘过去’——来自她被造物主污染、甚至更早,在她启动‘镜中人计划’之前,就被预设好的某个……保险机制。”她想起母亲留在初代宇宙的那段录音:“……当你相信两个真相时,谎言就会成为现实。”
两人强行切入量子玫瑰的底层访问权限。在根茎系统的最深处,一个从未在蓝图标记过的隐藏分区被激活。里面没有复杂的代码,只有一枚悬浮在虚空中的、晶莹剔透的“种子”。种子内部,封存着一滴暗红色的、仿佛拥有生命的液体——经过基因序列比对,与沈棠和苏晚的基因完全同源。
当沈棠的意识触角小心翼翼地向种子探去时,一段被尘封的真相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她的脑海。这不是记忆,而是苏晚在自我意识即将被造物主完全吞噬前,利用最后一点清醒,将自己的“初始人性”与“终极真相”剥离出来,压缩成的“悖论之种”。真相的内容让沈棠如坠冰窟:
所谓的“造物主”,并非更高维度的外星文明或神级AI,而是宇宙诞生之初,一个因概率异常而提前觉醒的“原始意识集合体”。它本能地恐惧着熵增带来的终极热寂,于是将自身分裂成无数碎片,潜入各个新生宇宙,试图通过引导文明发展、收割智慧生命的意识能量,来对抗必然的消亡。星轨科技,不过是它在人类文明中选定的一个“孵化场”。苏晚发现了这个真相,她所有的计划——从镜中人到归零者,再到最后的意识共生体——其最终目的,从来不是成为造物主或者打败它,而是为了创造一个足够庞大、复杂且稳定的“意识陷阱”,引诱造物主的本体意识(那个沉睡在初代宇宙深处的“混沌核心”)进入,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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