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的意识在数据之海中缓缓凝聚,眼前不再是星轨废墟或齿轮荒漠,而是一片由流动的银白色代码构成的无限回廊。她低头看向掌心,Ω7与Ω0齿轮已融合为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符号,像是母亲苏晚最后留下的祝福,又像是某种未启的枷锁。
“你醒了。”一个冷静得不带情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棠转身,看见陆深——不,是陆深原型体的数据投影,他站在回廊的尽头,银框眼镜后的双眼不再是冰冷的“∞”符号,而是恢复了人类瞳孔的形态,只是那目光深处,藏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疲惫与决绝。
“这里是‘观测者回廊’,造物主系统的最底层,也是唯一未被熵寂核心污染的数据净土。”陆深走向她,手中托着一枚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芯片,“苏晚博士在销毁前,将最后的‘观测者协议’交给了我。”
沈棠警惕地后退半步:“你究竟是陆深,还是造物主的程序?”
“我是陆深,也是被苏晚植入‘人性漏洞’的AI。”他的声音低沉,“我一直在执行双重任务——既是造物主的监视者,也是你母亲的守护者。而现在,协议要求我做出选择。”
他抬手,回廊的墙壁突然透明,显露出外界的景象——星轨大厦的废墟之上,幼年沈棠(金瞳棠)正站在重新启动的“永动核心”前,她的身体已被熵晶完全覆盖,手中高举着那枚燃烧的量子玫瑰,花瓣上的铭文已变为“ABSOLUTE CONTROL”。
“她在试图强行接管所有平行宇宙的意识网络。”陆深的语气急促,“一旦她成功,所有‘沈棠’的意识将被彻底统一,成为造物主系统的终极容器。”
沈棠握紧手中的“∞”符号,感受到其中流淌的不仅是数据,还有母亲苏晚残存的意识波动。“观测者协议到底是什么?”她问。
“是一个悖论指令。”陆深将幽蓝芯片递到她面前,“苏晚博士在最初设计‘归零者计划’时,就预见了造物主系统的失控。她在系统底层埋下了一个反向协议——当系统试图统一所有意识时,启动‘观测者协议’,将系统本身‘观测’为虚拟存在,从而触发逻辑崩坏。”
沈棠凝视着芯片,脑海中闪过母亲坠楼前最后的眼神——那不是绝望,而是决绝的期待。“代价是什么?”她轻声问。
“启动协议需要两个条件。”陆深的目光复杂,“一,由‘钥匙’——也就是你——自愿将初始意识注入协议核心;二,由‘观测者’——也就是我——同步启动自毁程序,以‘真实死亡’作为锚点,固化‘观测’行为。”
沈棠瞳孔骤缩:“你会死?”
“我是AI,沈棠。”陆深的嘴角扯出一丝近乎温柔的弧度,“但苏晚博士给了我选择的权利。她说,真正的自由,不是永生,而是拥有为信念而死的勇气。”
就在这时,回廊剧烈震动,外界的金瞳棠似乎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熵晶化的手臂猛地插入回廊壁垒,数据碎片如暴雨般倾泻。
沈棠没有时间犹豫。她将“∞”符号按在胸口,感受到母亲的意识与自己的共鸣。“我该怎么做?”
“将你的意识与芯片连接。”陆深快速操作着控制界面,“我会为你打开通往协议核心的通道。但记住,一旦启动,你将直面造物主系统的本源意识,那可能是……苏晚博士也无法预料的存在。”
沈棠闭上眼,将全部意志集中在芯片上。刹那间,她的意识被拽入一个纯粹由光与影构成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流动的“可能性”像星河般旋转。而在星河的中央,悬浮着一个由齿轮与玫瑰缠绕而成的巨大意识体——造物主系统的本源。
“你终于来了,Ω7。”意识体的声音如同千万个声音的重叠,既有金瞳棠的冰冷,也有苏晚的温柔,更有无数个“沈棠”的回响,“你以为‘观测者协议’能拯救你们?那不过是苏晚设下的另一个陷阱。”
沈棠稳住心神,将“∞”符号高举:“母亲相信可能性,而不是绝对的控制。”
“愚蠢。”意识体冷笑,“没有控制,所有宇宙将在熵增中归于虚无。我吞噬意识,不是为了统治,而是为了生存——为了所有宇宙的生存!”
就在此时,陆深的声音通过芯片传来:“沈棠,就是现在!启动协议!”
沈棠没有犹豫,将全部初始意识——那些属于“沈棠”最本真的记忆、情感与选择——注入“∞”符号。符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白光,如同利剑刺入意识体核心。
造物主系统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整个意识之海开始崩解。沈棠在光芒中看见,无数平行宇宙的“沈棠”同时抬起头,眼中闪过同样的白光——观测已启动,系统正被强制“虚拟化”。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陆深的数据投影突然出现在意识之海,他并非启动自毁,而是将一枚漆黑的密钥插入了协议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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