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管道在头顶纵横交错,凝结的水珠间歇性地滴落,在积水的洼地溅起细小的回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机油和一种类似硝烟的刺鼻气味。沈棠在一张简陋的、铺着脏污帆布的行军床上醒来,左肩和右腿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传来阵阵带着凉意的镇痛感。
她正身处“锈色黎明”位于地下的秘密据点。昏暗的光线来自墙壁上几盏摇曳的瓦斯灯,将周围忙碌或休憩的人影拉长,投在锈迹斑斑的管道壁上,如同晃动的幽魂。这里的人们穿着拼凑的衣物,脸上带着长期抗争留下的疲惫与警惕,但眼神深处,仍有一丝未曾熄灭的火光。
“你醒了。”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阿野坐在一个倒置的金属桶上,正用一块沾满油污的布擦拭着他那把巨大的、布满管线的扳手。他的金色义眼在昏暗中散发着柔和但持续的微光,如同黑暗中蛰伏的野兽瞳孔。“你的‘频率’很独特,永动社的鬣狗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老杰克帮你暂时稳定了伤势,但那个……”他目光扫过沈棠下意识握紧的左手,“……烙印,我们无能为力。”
沈棠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掌心。那暗红色的“7”字烙印依旧清晰,只是灼痛感暂时被压制了下去,像一头沉睡的凶兽。她想起昏迷前陆深那跨越宇宙的警告——“反应炉是陷阱”、“金瞳在等你”。现实世界的星轨是陷阱,这个蒸汽朋克世界的永动社更是龙潭虎穴。她摊开右手,母亲苏晚的齿轮徽章和那块焦黑的金属板静静躺在那里,是她与崩塌的现实唯一的联系。
“谢谢你们救了我。”沈棠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叫沈棠。你们……‘锈色黎明’,是在对抗永动社?”
阿野停下擦拭的动作,抬起金色的义眼,审视着她:“我们对抗的是‘记忆齿轮’的垄断,是永动社用情感交易奴役所有人的行径。”他指了指据点角落,一个成员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散发着微蓝光芒的齿轮状物体接入一个昏迷同伴的太阳穴附近,“那是‘记忆齿轮’,永动社用它抽取、交易甚至篡改人的情感与记忆。我们回收它们,试图修复,或者……用于必要的地方。”
沈棠心中一动,想起文件第二卷中关于“记忆齿轮本质是内测者意识碎片”的设定。难道这个世界的反抗,其根源也与星轨科技的意识实验有关?
就在这时,那位被称为“老杰克”的老者走了过来。他的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液压声,深邃的目光落在沈棠手中的徽章和金属板上。“孩子,”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你带来的‘撕裂’,动静太大了。永动社的核心反应炉能量波动异常,他们的‘大祭司’已经下达了最高级别的搜捕令。你现在是整个城市最危险的‘界外异物’。”
老杰克在沈棠对面坐下,机械手指在地面上划出一个粗糙的、被齿轮咬合的抽象黎明太阳图案——锈色黎明的标志。“我们观察你掉落的那个‘撕裂点’很久了。能量读数与永动社的核心技术同源,但更加……狂暴,且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杂质’。”他盯着沈棠的眼睛,“你出现时,身上的‘频率’就像在死水里投下了一块巨石。告诉我,孩子,那场撕裂,和你掌心的烙印,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来?”
沈棠深吸一口气。隐瞒没有意义,她需要盟友,需要信息。她简略地讲述了星轨科技、“平行世界内测系统”、Ω7编号、母亲苏晚的谜团,以及陆深和金瞳棠的威胁。她隐去了部分关于自身意识分裂和“归零者”的复杂细节,但重点强调了永动社大祭司(陆深在此世界的投影)可能正在利用她和反应炉的能量,试图建立一个稳定的跨宇宙通道。
“……我怀疑,永动社的‘记忆齿轮’技术,可能就源自星轨科技的某个平行宇宙分公司。他们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统治这个城市。”沈棠最后说道,将母亲的齿轮徽章紧紧攥在手心。
老杰克沉默地听着,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邃。直到沈棠讲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沉重的压力:“你的故事很离奇,但……与你带来的能量残留和那个烙印吻合。”他指了指沈棠的掌心,“永动社的大祭司,确实掌握着一些……非比寻常的‘镜面秘术’。传闻他能窥见其他世界的碎片。如果他的目标真如你所说,那么他要建立的通道,所需的能量将是天文数字。核心反应炉……确实是最可能的‘能量源’。”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这意味着,你不仅是他们的目标,也可能成为引爆一场远超我们想象灾难的‘导火索’。锈色黎明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据点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几名靠近的锈色黎明成员手按在了武器上,警惕地看着沈棠。阿野也站起身,巨大的扳手无声地垂在身侧,金色义眼的光芒锁定着沈棠。
沈棠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她刚从现实的陷阱中逃脱,难道又要在这个异世界被当作灾星孤立甚至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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