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了,但活下来的人,背负着更为沉重的东西。
徐葬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混沌灵气枯竭,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过般刺痛,全身上下每一处伤口都在叫嚣。
但他不敢倒下,也不能倒下。
他咬着牙,将昏迷不醒的赵天宝那沉重的身躯背起,一手搀扶着重伤虚弱、断臂处仍在渗血的韩立,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护住心神透支、气息微弱的南宫婉,一步一步,踉跄着向关隘内残存的、相对完好的建筑挪去。
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鲜血不断从崩裂的伤处渗出,在他身后留下断断续续的血痕。
周围是同样麻木、哀伤的人群,无人顾得上他,每个人都沉浸在失去同门、战友的巨大悲痛中。
终于,他找到了一处半塌的殿宇角落,勉强能遮风避雨。
他将赵天宝轻轻放下,检查他的伤势。
那根贯穿胸口的骨矛极其恶毒,带有腐蚀性的妖力,好在偏离了心脏要害半分。
徐葬运转起体内刚刚恢复的微弱一丝混沌灵气,小心翼翼地渡入赵天宝体内,驱散着那股顽固的妖力,同时取出身上仅存的、品质最好的疗伤丹药,捏碎后混合着清水,喂入赵天宝口中。
他又看向韩立,韩立脸色苍白如纸,断臂处的伤口虽然被他自行用丹药和符箓勉强封住,但那股精血与元气流失的虚弱感却无法掩盖。
徐葬沉默地帮他重新处理伤口,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
韩立始终闭着眼,眉头紧锁,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其他。
南宫婉的情况则更为棘手。
她心神透支过度,识海受损,普通的丹药效果甚微。
徐葬只能将她安置在相对舒适的地方,守在一旁,不时渡入一丝温和的混沌灵气,护住她的心脉和识海,等待她自行苏醒。
接下来的几天,徐葬几乎是不眠不休。
他自身的伤势也极重,但他凭借着鸿蒙道基带来的强悍生命力和意志力硬扛了下来。
他一边运功疗伤,恢复灵力,一边照顾着三个重伤的同伴。
他给赵天宝换药,擦拭身体,用自身灵力助其化开药力。
他帮韩立调整包扎,寻找一些有助于断肢续接(哪怕希望渺茫)的灵药信息。
他日夜守在南宫婉身边,观察她的气息变化,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关隘内,一片愁云惨淡。
幸存者们都在舔舐伤口,收殓同门遗骸,清点损失。
炼虚老祖们早已各自返回宗门深处闭关疗伤,这一次,他们伤得远比看上去要重。
幸运的是,在徐葬的精心照料和大量珍贵丹药(战后,宗门开放了库存,优先供应伤员)的支撑下,赵天宝胸口的妖力被逐步清除,强悍的体魄开始自我修复,在第五天时终于苏醒过来,虽然依旧虚弱,但性命无忧。
南宫婉在第七天悠悠转醒,眼神依旧有些涣散和脆弱,看到守在旁边、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徐葬,她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道:“多谢徐师弟。”
最让人揪心的是韩立。他断掉的左臂,终究是无法重生。
那种攻击中蕴含的诡异法则之力,断绝了断肢续接的可能。
他醒来后,看着空荡荡的左袖,沉默了许久许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徐葬能感受到他那份深藏的落寞与……某种决绝。
半个月后,关隘的秩序初步恢复,残破的阵法也被重新修复了一些。韩立和南宫婉的伤势也稳定了下来,至少行动无碍。
这一日,黄昏。
韩立和南宫婉一起来向徐葬和已经能勉强下地走动的赵天宝辞行。
韩立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冷静,甚至比以往更加深邃。
他对着徐葬和赵天宝拱了拱手(只剩右臂),声音平静:“徐葬,赵天宝,伤势已无大碍,我打算离开了。”
“离开?你去哪儿?”赵天宝靠在床榻上,瓮声瓮气地问,脸上带着担忧。
“天下之大,总有去处。”韩立淡淡道,“断了一臂,未必是绝路,或许……是新的开始。”
他目光扫过自己空荡荡的袖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阵法、傀儡、禁制……未必需要双手才能臻至化境。而且,有些仇,总要记着。”
他没有明说,但徐葬和赵天宝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这次大战,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条手臂,还有更多。
他需要去寻找自己的道,以及……复仇的力量。
南宫婉站在一旁,轻声道:“我也要返回宗门了,此次心神受损,需回去静修同时借助瑶池的仙泉方能彻底恢复。”
她看向徐葬,眼神柔和了些许,“徐师弟,救命之恩,南宫婉铭记于心,他日若有缘,瑶池再会。”
徐葬看着他们,心中虽有万千不舍,但也知道离别是必然的,经此一役,每个人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保重。”徐葬郑重地抱拳。
“韩老弟,南宫仙子,一路顺风!以后有事,招呼一声!”赵天宝也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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