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宝的哭喊声在空旷死寂的荒野中显得格外无助和凄凉。
他看着倒在血泊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徐葬,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吞噬。
护卫全死了,那个如同杀神般强大的徐葬也倒下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从未感到如此孤独和害怕。
“不能死……徐葬你不能死……”他哽咽着,语无伦次,眼泪混合着泥土和血污,在他那原本“仙气飘飘”如今却狼狈不堪的脸上纵横交错。
就在这极致的恐慌中,徐葬平日里给他讲的无数个“故事”里,那些关于求生、关于坚韧、关于在绝境中利用身边一切资源的内容,如同黑暗中的火花,猛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闪现。
他猛地止住了哭声,用脏污的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脸,不能慌!徐葬说过,越是在绝境,越要冷静!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旁边黑黢黢的树林上。
藤蔓!
他想起徐葬曾说过,在野外,坚韧的藤蔓是很好的绳索和工具。
赵天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树林,凭借着《长生功》大成带来的远超常人的气力,他奋力扯下大量粗壮结实的藤蔓。
他回忆着徐葬偶尔提及的、某种类似“拖床”的结构,手忙脚乱地开始编织。
他的动作很笨拙,甚至被藤蔓上的尖刺划破了手掌,鲜血直流。
但他咬着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徐葬带走!要救他!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虽然粗糙丑陋,但结构还算稳固的简易“拖车”终于成型。他将藤蔓的一端牢牢系在“拖车”上,另一端则在自己胸前和肩膀上缠绕了数圈,打了个死结。
然后,他走到昏迷不醒的徐葬身边,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将他沉重的身躯挪动到那张藤蔓编织的“拖车”上。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累得几乎虚脱。但他不敢停歇。
赵天宝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将藤蔓绷紧在稚嫩却因修炼而蕴含力量的肩膀上。他迈出了第一步。
“嗬……”
沉重的负担让他发出一声闷哼,徐葬本来就修武,体重不是正常人,加上“拖车”的重量远超他的想象。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双脚深深陷入泥土,肩上的藤蔓仿佛要勒进他的骨头里。
但他没有停下。
这个曾经养尊处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少爷,此刻如同最倔强的纤夫,一步一步,拖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朝着远方那“流云仙城”方向,艰难前行。
荒野茫茫,前路未知,一个少年,拖着他重伤的同伴,身影在空旷的地平线上,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
“徐葬……你坚持住……我们快到了……你讲的故事里……主角……都不会死的……”他一边艰难地挪动脚步,一边断断续续地对着昏迷的徐葬说话,不知是在鼓励徐葬,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泪水依旧会不受控制地滑落,但更多的,是一种破茧而出的坚韧,在他那沾满泪痕和污泥的脸上,悄然浮现。
意识如同在无边黑暗中漂浮了无数岁月的碎片,终于艰难地重新汇聚。
剧痛,是徐葬恢复感知后的第一个信号。
全身如同被拆散后又勉强拼接起来,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几根支撑着破败屋顶、结满蛛网的椽子。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尘土以及浓郁的血腥和草药混合的怪异气味。
他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干燥但脏污的稻草上,身上盖着一件同样脏破、但依稀能看出原本华贵材质的袍子——那是赵天宝的外袍。
而赵天宝本人,就蜷缩在他旁边的稻草堆里,睡得正沉。
徐葬几乎认不出他了。
那个曾经肌肤莹润、气质出尘如谪仙般的少年,此刻满脸污垢,头发纠结如同鸟巢,嘴唇干裂出血口子,眼圈乌黑,瘦削的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他身上的中衣更是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泞和暗褐色的血渍(多半是徐葬的),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刮伤和淤青,尤其是肩膀处,衣物磨破了,露出底下红肿甚至破皮流血的肌肤,那是长时间拖拽重物留下的痕迹。
徐葬再看看自己,虽然被简单包扎过,但绷带也是用破烂衣物撕成,同样浑身脏污,两人活脱脱就是一对刚从哪个灾荒之地逃出来的乞丐。
他心中猛地一沉,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黑衣修士、全军覆没的护卫、惨烈的搏杀、自己重伤濒死……
是赵天宝……把他带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或许是感受到了徐葬细微的动作,赵天宝猛地惊醒。
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待看到徐葬正睁着眼睛看他时,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徐葬!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他几乎是扑过来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颤抖着,带着哭腔,“太好了!呜呜……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以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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