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话还没说完,陆昭已经站起身来。
“蹄铁松动?”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什么时候,是每次。”欧冶成跟在后面,声音低但清楚,“鲜卑那边打的马掌,铁料脆,压三天山路就裂边。他们自己知道,所以每到雨后必换一轮。可公孙瓒舍不得换,用的还是去年冬天那批货。”
陆昭脚步一顿:“今天山雾重,露水压了整夜。”
“马腿早该软了。”欧冶成点头,“跑得越快,伤得越狠。再猛冲一阵,不是瘸就是倒。”
陆昭咧嘴笑了下,转头对赵云说:“老天都在帮咱们,他还不知道。”
赵云皱眉:“可火药……真能炸响?昨夜试的那一罐,湿布包着,点半天才冒烟。”
“那就让火先烧起来。”陆昭大步走向旗台,“人点不着,草能点。草烧了,热气往上走,底下埋着的迟早得炸。”
传令兵已经在等了。陆昭直接下令:“羽林卫撤往鹿角坡,沿路丢兵器、扔旗子,跑得越狼狈越好。床弩架两翼山脊,箭头全换断腿锥。谷底埋罐子,三步一个,湿布包好,等信号再揭。”
“要是没炸呢?”副将小心翼翼问。
“那就用弩射穿他们脚背。”陆昭拍了下他肩膀,“反正马快不起来,咱们慢慢招呼。”
半个时辰后,鹿角坡外尘土扬起。
公孙瓒果然追来了,白马义从列阵如雪,刀锋在晨光里晃得人眼花。前锋一马当先,正是他亲卫统领,手里长枪挑着一面撕破的冀州军旗,大声叫阵。
羽林卫刚退进山谷,阵型还没稳住,就被一通猛冲。前排十几人直接被撞翻,滚下斜坡。
“放箭!”陆昭站在高处,一声令下。
鼓声咚咚响起,两侧山脊上的床弩齐发。粗铁矢破空而出,专打马腿。几匹白马当场跪倒,哀鸣着翻滚,把后头的队伍绊得七零八落。
公孙瓒在后头看得清楚,冷笑一声:“陆昭没人了?拿降兵来挡路?”
他挥手:“全军压上!踏过去!”
白马义从重新列阵,分作三路猛冲。羽林卫且战且退,每退五十步就回头一轮齐射,看似拼死抵抗,实则一步步往山谷深处引。
赵云带着五百轻骑断后。三次回身冲杀,白袍上全是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他左臂被划了一道,没包扎,只用布条随便缠了两圈。
“主公,他们进来了!”亲兵在他耳边吼。
赵云抬眼一看,敌军主力已过中段,前后拉成一条长龙,最前面的离出口只剩百步。
他立刻挥手:“撤!全速撤出谷口!”
羽林卫闻令而动,丢下最后几面旗,哗啦啦全往后退。山谷里只剩满地狼藉和几匹没人管的战马。
公孙瓒策马冲到半道,忽然勒缰。
“不对。”他眯眼看着空荡荡的谷口,“太顺了。”
副将笑道:“他们哪敢设伏?火器都没影儿,床弩也就那么几架。再说了,马都快废了,谁还敢留这儿等死?”
公孙瓒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抬手:“继续前进,快出谷就安全了。”
前锋刚要提速,忽然有人惊叫:“草着了!”
只见谷底靠右的一堆干草不知怎的燃了起来,火苗顺着枯藤往上爬,噼啪作响。
“谁放的火?”公孙瓒怒喝。
没人回答。风助火势,眨眼间烧到了第二堆草堆下。
轰——!
一声闷响,地面猛地一颤。埋在地下的火药罐终于炸了。三匹正在奔跑的战马当场被掀翻,其中一匹连人带鞍飞出去两丈远,砸在岩壁上不动了。
“有埋伏!”有人喊。
“稳住!往前冲!”公孙瓒拔刀,“出口就在眼前!”
可还没冲出十步,又是一连串爆炸。这次是连环炸,火光夹着黑烟冲天而起,碎石乱飞。几匹马惊得直立起来,把骑手甩下马背。后头的挤作一团,进退不得。
“放火箭!”陆昭在高处下令。
弓手立刻点燃箭头,专射谷中剩下的干草堆。火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更多的火药罐被引燃,轰响不断,像天边打雷。
“床弩——齐射!”
咚咚咚!弩机连发,铁矢如雨,全往马腿招呼。一排排白马惨嘶倒地,叠在一起,把狭窄的谷道彻底堵死。
公孙瓒脸色铁青:“退!原路退回!”
可退路也被倒下的马尸和烟尘封住。队伍乱成一团,人喊马叫,谁也动不了。
就在这时,侧谷方向鼓声大作。
一队骑兵突然杀出,旗帜遮天,喊杀声震耳欲聋。他们穿的是陌生军服,但阵型严整,冲锋如潮,直扑白马义从侧翼。
“谁的人?!”公孙瓒大吼。
没人能答。盟友的伏兵已经冲进战场,长枪如林,专挑落马的士兵补上一击。
“主公,快走!”亲卫拉他马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公孙瓒咬牙,调转马头就想往北坡逃。那里地势陡,但或许还能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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