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吏领命而去。次日傍晚,甄家货栈管事亲自查看了那批竹片影像,脸色阴晴不定,却仍未派人联络。
郭嘉听说后,冷笑:“还在犹豫。一边是袁绍的面子,一边是实打实的利。他们家那位小姐,最会算这种账。”
陆昭没接话。他知道甄家背后有个女人,手段厉害,但从不露面。如今这局面,对方不动,他也不能逼太紧。
又过了两日,甄家车队突然加频繁次,不仅绕行三屯,还与几支小商队在边缘地带短暂交接,交换包裹。暗哨记下路线,发现交接点都在无名土路交汇处,交接时间极短,动作隐蔽。
“不是运货。”赵云判断,“是传信。”
陆昭盯着地图看了许久,忽然道:“把歇脚点的水,换成茶。”
“茶?”郭嘉一愣。
“好茶。”陆昭道,“再加两碟点心,说是‘官仓特供,仅此一处’。”
郭嘉反应过来:“你这是给鱼递鱼饵,还撒把香料?”
“他们既然爱打听,就让他们尝点甜头。”陆昭道,“茶里不加东西,点心也不做记号,就让他们光明正大地拿走。”
郭嘉笑得前仰后合:“你这是请贼吃饭,还给打包?”
“请的是聪明贼。”陆昭道,“笨贼才偷米,聪明贼偷规矩。”
茶点摆上第三天,甄家管事果然派人来取,不仅拿了两包茶,还顺走了一碟点心,临走时对屯田吏说:“你们这规矩,倒是新鲜。”
当晚,陆昭收到消息:甄家货栈内,管事拆开茶包,倒出茶叶后,竟从包底抽出一张极薄的油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三屯近五日的粮出入数据,字迹工整,分类清晰。
“他们自己记的。”郭嘉道,“不是抄,是算。而且算得很细。”
陆昭冷笑:“那咱们就再给他们添点料。”
他命人将一批新到的良粟贴上“铁账监验”封条,故意在歇脚点当众验粮,还让验官大声报出数字:“净重三百二十斤,水分不超七,无霉变,三级验官联署——记档!”
围观商旅一片惊叹。甄家管事远远听着,脸色变了又变。
当晚,陆昭亲自去了歇脚点。他没穿官服,只披了件旧袍,坐在棚下喝茶。赵云扮成车夫,靠在柱边打盹。
夜风微凉,远处传来车轮声。
一辆甄家商车缓缓驶来,停在棚外。车帘掀开,一名管事模样的人跳下,看了看公示板,又看了看陆昭,迟疑片刻,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可是管这歇脚点的?”
陆昭抬头,笑了笑:“路过歇脚,顺便看看规矩。”
管事坐下,低声问:“你们这‘三级对验’,真没人敢改账?”
“改一个,连坐一片。”陆昭道,“上个月有个小吏试了,现在他全家在挖渠。”
管事沉默片刻,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推过来:“那您看看这个。”
陆昭接过,展开一看,竟是《铁账法》四条的抄本,字迹娟秀,末尾还加了一句批注:“若行此法,河北粮价可平。”
他抬眼:“这是谁写的?”
管事没答,只道:“我们东家问,这规矩,能不能卖?”
陆昭笑了:“规矩不是货,不卖。”
“那……能不能谈?”
陆昭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谈可以。但得见真东家。”
管事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点头:“我会传话。”
他起身欲走,忽又回头:“您烧的那批霉粟,我们查了来源——是李家前月偷偷卖给我们的。我们赔您三倍。”
陆昭没拦,只说了一句:“茶,别忘了带走。”
管事抱起茶包,转身登车。车轮启动,渐行渐远。
陆昭坐在棚下,低头看着那张批注纸,指尖缓缓摩挲过“河北粮价可平”六个字。
赵云走过来:“他们真想合作?”
“不是想。”陆昭道,“是已经开始算了。”
他把纸折好,放进袖中,抬头望向夜路尽头。
远处,一辆马车正缓缓驶离,车帘微掀,一只素手轻轻放下,指尖在竹帘上停了停,随即收回。
车轮碾过土路,留下两道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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