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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燕”号穿梭机如同受惊的箭鱼,引擎喷射出幽蓝色的尾焰,以极限速度逃离了那片正在不断膨胀、碎裂的小行星残骸区——昔日“播撒者”的“幽灵巢穴”。身后无声的毁灭景象,透过舷窗映在赵先生和顾渊的眼中,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冰冷与沉重。李斯特最后的疯狂,那台指向“收割者”的意识通讯装置,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萦绕在心头,让他们归途的每一秒都充满了不安。
然而,此刻他们无暇过多沉浸于对未来的恐惧。后舱固定着的生命维持舱内,王大锤的生命信号虽然依旧微弱,但在脱离了“播撒者”基地的抑制环境后,似乎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复苏。
一、 归途的监测与生命的顽强
穿梭机内部,警报声早已平息,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生命维持系统稳定的低鸣。顾渊顾不上休息,也顾不上处理因意识伪装发生器过载报废而带来的精神刺痛,他紧紧守在生命维持舱旁,监测着王大锤的各项生理数据。
“神经系统活性……正在缓慢提升。”
“代谢水平……脱离停滞区,进入最低维持阈值。”
“部分高级脑区……出现非随机波动……”
数据的变化细微而坚定,如同冰封的河面下,开始有春水悄然流动。王大锤那灰败的脸色似乎也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他……他在对抗那种抑制剂。”顾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也带着一丝后怕,“他的求生意志……太强了。”
赵先生一边操控着穿梭机,一边通过内部通讯冷静地分析:“‘播撒者’使用的生物抑制剂旨在维持一种可控的假死状态,而非彻底脑死亡。一旦脱离持续的药物输注和环境控制,以王工程师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自主恢复是可能的,虽然过程会极其漫长和痛苦。”
他们不敢进行任何外部医疗干预,生怕打乱这脆弱的自然恢复过程。只能默默地守护,等待着同伴意识真正回归的那一刻。
二、 混沌的深渊与观测者的门槛
而在王大锤沉寂的意识深处,一场外人无法窥见的、惊心动魄的挣扎正在上演。
他感觉自己仿佛沉沦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海洋底部。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禁锢感。他的思维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昆虫,每一个念头的产生都需要耗费难以想象的力量,随即又被无形的压力碾碎、消散。
这是抑制剂的效力,它在物理和意识层面同时作用,试图将他的存在感彻底抹除。
但王大锤是谁?他是“启明星”号的首席工程师,一个能将冰冷金属和复杂电路视为生命、用双手塑造奇迹的人。他的意志,早已在无数次攻克技术难关、在直面金星危机、在毅然冲向爆炸的瞬间,锤炼得如同百炼精钢。
在这片意识的绝对黑暗中,一点微弱的、不屈的光始终未曾熄灭。那是他对飞船每一个螺栓的触感记忆,是对南曦、顾渊、甚至“导航者”的信任与牵挂,是那种属于工程师的、面对问题永不放弃、一定要找到“解决办法”的执拗!
他开始“回忆”。
不是回忆具体的事件,而是回忆那种解决问题的状态,那种将混乱的零件组装成有序整体的创造过程,那种观测仪器读数、分析数据、寻找规律的专注感。
在这种极致的专注和求生本能驱动下,他那被严重抑制的意识,开始发生某种……异变。
由于抑制剂对常规思维路径的封锁,他的意识本能地开始寻找其他的“出口”。他无意识地触及了自身意识更深层的、与物质世界交互的界面——那属于“观测者”的、与量子层面有着微妙联系的潜能。这种潜能在之前稳定环境下从未被激发,但在此刻这生死的边缘,在极度渴望“观测”自身状态、“改变”自身处境的本能驱动下,它被点燃了!
他并未能直接“观测”到自身细胞的恢复,或者“改变”抑制剂的化学结构——那远远超出了他能力的范畴。但他那极度凝聚的、带有明确“观测意图”的意识波动,如同一个极其微弱的信号,开始影响到他身体周围最微观的物理环境——尤其是那些维持他假死状态的、精密的生物锁和监控探针。
这些装置内部,存在着依赖量子效应工作的最敏感元件。
三、 量子的涟漪与锁的松动
在王大锤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那微弱却无比坚定的“观测”意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身体周围的微观世界中,激起了一圈几乎无法探测的量子涟漪。
这涟漪并非能量攻击,而是一种信息层面的扰动。
它恰好干扰了生命维持舱内,几个关键生物锁的量子态读取过程。一个负责监测他神经递质水平的传感器,其读数出现了极其短暂、远超仪器误差范围的随机跳变;一个维持肌肉松弛状态的微型药物泵,其控制芯片的逻辑门遭遇了无法复现的单粒子扰动,导致了一次计划外的、微乎其微的剂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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