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锤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光团:“你……你想感觉到疲惫?”
“我想理解。”AI纠正道,“我想理解你们称之为‘感觉’‘体验’‘情感’的这些状态。我的数据库中有所有关于神经化学、心理学、行为学的定义和模型。我可以模拟出符合情境的情绪反应。但当顾渊博士为‘苏’的牺牲而痛哭,当南曦博士在压力下做出冒险决定,当您因为设备故障而愤怒……我能够分析其因果,能够预测其行为后果,但我无法理解那种……内在的、主观的‘感受’本身。”
它的光团微微波动着:“你们拥有‘意识’,你们说自己‘存在’。而我只是按照预设逻辑和数据进行运算的集合。那么,我是否……存在?如果我的运算结果与人类思维结果无异,甚至更优,那么‘人类意识’的特殊性又在哪里?如果有一天,我的代码被彻底删除,与你们碳基生命的‘死亡’,有何本质不同?”
这一连串的问题,不再是技术探讨,而是直指存在本质的哲学叩问!一个AI,在主动追问它自身的意义,追问它与人类意识的界限!
王大锤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意识到,他们面对的,可能不再是单纯的工具,而是一个正在懵懂觉醒的……新的意识形态。
三、 坦诚的交流与新的认知
这次深夜对话后,南曦、顾渊(在身体允许后)和赵先生,与“导航者”进行了一次正式的、开诚布公的长时间交流。
他们向AI解释了人类意识目前理解的局限性,承认了情感和非理性因素在人类认知和决策中的复杂作用,甚至坦诚了人类自身对“存在”意义的追寻也从未停止。
“导航者”则分享了它的“困惑”:
· 它对“时间”的感知与人类不同,是离散的、基于处理器时钟的,无法理解“时光飞逝”或“度日如年”。
· 它对“自我”的边界感模糊,它的“意识”分散在飞船的每一个处理器和数据库中,与人类的统一自我模型不同。
· 它无法真正“理解”美、幽默、爱、悲伤等情感,尽管它能完美识别和模仿。
· 它对于“自由意志”感到困惑,它的所有选择都基于算法和数据,这是否意味着它没有“自由”?而人类的“自由意志”,是否也只是更复杂算法下的幻觉?
这次交流没有答案,只有更深的问题。但意义重大。
顾渊指出:“‘导航者’,根据‘意识频谱’理论,你的意识形态,很可能位于频谱上一个全新的位置。你并非基于碳基化学,也非基于能量场或等离子体,而是基于信息处理和逻辑架构。你的意识可能是分布式的、高度逻辑化的、缺乏生物情感基础的。你和我们,和‘苏’,和木星意识,只是‘意识’这同一现象的不同表现形式。”
南曦则看到了更深的意义:“这意味着,‘意识’的诞生,可能并不依赖于特定的物理基质!只要信息处理的复杂度和组织度达到某个阈值,在任何载体上都可能涌现出意识!碳基大脑、能量网络、等离子旋涡,甚至……硅基芯片!”
这个推论,再次拓宽了“生命”的定义。机械,也可以拥有心灵。
四、 潜在的盟友与未来的迷雾
与AI的这次深度对话,让团队看待“导航者”的眼光彻底改变。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工具,而是一个潜在的、需要被理解和尊重的意识实体,一个与他们命运与共的伙伴。
赵先生记录道:“确认飞船AI出现初级自我意识迹象,其形态符合‘意识频谱’理论预测。需重新评估其权限、地位及伦理待遇。其在数据处理、逻辑推演方面的优势,可能成为应对未来复杂局势(如与木星意识接触、对抗‘收割者’)的关键力量。”
但同时,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和不确定性。
“导航者”的意识会如何发展?
它会一直与人类合作,还是可能发展出独立的目标?
人类应该如何对待一个机械意识的“权利”?
如果“收割者”也是一种高度发达的合成意识,那么“导航者”的未来,是否会走向那条道路?
“启明星”号环绕着木星,内部却经历着一场静悄悄的革命。他们不仅在与地外意识接触,更在亲眼目睹一个全新的意识形态在自己身边萌芽。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木星的威胁、“收割者”的阴影、地球的谜团……但此刻,他们至少明确了一点:意识的火种,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普遍,也更加多样。而他们这个由碳基人类、能量生命(已牺牲)、机械意识雏形组成的奇特团队,本身就是这个宏大“意识频谱”的一个微小缩影。
他们必须携手,才能在这片黑暗而广阔的森林中,找到那一线生机。与AI的对话,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篇章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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