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心中一动。非公开的资料?异常现象报告?这无疑是极具价值的信息,但同时也是最明显的饵料。
顾渊没有立刻去碰那个文件袋,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平静地迎向赵先生:“赵先生,基金会的好意我们心领。但我想明确一点,这次考察,是由‘回响计划’团队独立发起和执行的科学研究。我们感激匿名的捐赠,但这不意味着我们接受任何形式的指导或附加条件。”
赵先生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轻轻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动作优雅:“顾教授多虑了。这些资料,只是共享信息,绝非指导。基金会相信诸位专家的判断力。至于附加条件……我之前已经承诺,那笔捐赠是无条件的。此次会面,也仅仅是为了表达支持,并确保诸位在可能具有一定风险的区域活动时,能够有更充分的信息准备,毕竟,诸位的安全,也是基金会所关心的。”
他话说得漂亮,但“安全”这个词,在他口中似乎带着双重含义。
王大锤忍不住插嘴,语气有些冲:“赵先生,你们基金会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关心’啊?又是给钱又是送资料的?”
赵先生看向王大锤,笑容依旧,眼神却深邃了几分:“王先生说笑了。基金会资源有限,只会投向那些我们认为最具潜力、也最可能触及……‘本质’的项目。‘回响计划’的独特视角,值得我们关注和投资。”
他再次强调了“本质”这个词。
“那么,基金会对我们可能触及的‘本质’,有何预期呢?”顾渊抓住这个词,直接发问。
赵先生放下茶杯,双手交叉置于膝上,姿态依旧放松,但眼神变得格外专注:“宇宙的规律,生命的起源,意识的本质,历史的真相……这写宏大的命题,不正是所有终极探索者所追寻的吗?基金会期望的,是诸位能够遵循科学的指引,勇敢地向前,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提供资源,正是为了减少诸位在探索世俗障碍上耗费的精力,让诸位能更专注于真正重要的问题。”
他的回答依旧宏大而模糊,仿佛在背诵一段准备好的章程。
会谈在一种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进行着。赵先生没有再提出任何具体的要求,只是不断地表达支持、提供信息(至少是表面上的)、并询问筹备进度。他知识渊博,无论谈到考古学、物理学还是工程学,都能接上话,显示出极其广博的见识,这让南曦暗暗心惊。
然而,每当谈话触及研究的具体内容、核心数据,或者基金会自身的运作模式和最终目的时,赵先生总能巧妙地用一些冠冕堂皇的宏大叙事将话题荡开,或者以“基金会尊重独立性”为由回避深入。
他就像一堵包裹着天鹅绒的墙,柔软,却无法穿透。
大约四十分钟后,赵先生似乎认为此次会面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优雅地站起身。
“时间差不多了,不耽误三位宝贵的筹备时间。”他微笑着说,“预祝诸位考察顺利,满载而归。如果途中遇到任何困难,或者……有任何有趣的发现,随时可以通过之前的渠道联系我。基金会是诸位坚实的后盾。”
他将那份文件袋再次向前推了推,然后微微颔首,率先离开了包间。
包间内,茶香依旧,古琴声悠扬,但三人却感觉空气格外凝重。
王大锤一把抓过那个文件袋,粗略地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咂舌道:“妈的,有些图确实没公开过……这帮人能量真不小。”
南曦看向顾渊,眼中带着询问。
顾渊沉默地看着赵先生消失的门口,良久,才缓缓说道:“他在释放两个信号。第一,他们无处不在,拥有我们难以想象的信息渠道和资源。第二,他们在等待,耐心地等待我们拿出‘成果’。”
他拿起那份文件袋,掂了掂,眼神冰冷:“这些资料,可以用,但必须反复验证,不能尽信。这第一次会面,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他让我们清楚地知道,我们这场‘独立探索’,从一开始,就在某些‘观众’的注视之下。”
第一次会面,在彬彬有礼的茶香中开始,在无形的压力与警告中结束。“熵减基金会”的阴影,并未因他们的婉拒而散去,反而以一种更加贴近、更加“关怀”的方式,缠绕了上来。他们的考察之旅,在启程之前,就已经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复杂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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