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似乎在捕捉那种微妙的感觉:“而且,他似乎对我们……有一种‘预期’。不是对科学发现的预期,而是对我们这个人,对我们这个团队,在某个他知晓而我们不晓得的‘剧本’里,应该扮演什么角色的预期。我不喜欢这种被安排、被定位的感觉。”
南曦的直觉与顾渊的理性分析不谋而合。他们都感受到了那种隐藏在优厚条件之下的、无形的控制力。
“那我们直接回绝他们?”王大锤问道,虽然肉疼,但理智似乎占据了上风。
“暂时也不必。”顾渊沉吟道,“我们可以采取一个更策略性的姿态。回复他们,表示我们对基金会的慷慨支持深感荣幸,但由于项目仍处于非常早期的探索阶段,研究方向和风险都存在高度不确定性,我们团队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在取得更坚实的初步成果之前,暂不接受如此大规模的资助,以免辜负基金会的期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同时,我们可以表示,愿意与基金会保持开放的沟通渠道,期待在未来合适的阶段,再进行合作探讨。这样,既没有把路完全堵死,也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拖延战术?”南曦明白了顾渊的意图。
“是的。”顾渊点头,“我们需要时间。时间来分析数据,来进行安全的初步实验,甚至是通过众筹完成第一次实地考察,获取我们自己的、独立的第一手证据。只有当我们自身足够强大,对研究领域有更深入的了解时,我们才有资本去与‘熵减基金会’这样的庞然大物进行对等的谈判,而不是被动地接受施舍和控制。”
王大锤想了想,用力一拍大腿:“有道理!妈的,老子宁愿用众筹来的小钱慢慢磨,也不能为了快钱就把自己给卖了!谁知道那帮家伙安的什么心!说不定等咱们自己搞出点名堂,他们还得求着来合作呢!”
思路变得清晰起来。面对“熵减基金会”抛出的巨大橄榄枝,三角团队出于对未知风险的警惕和对独立性的坚持,选择了谨慎的回避和暂时的拖延。
这无疑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五千万美元的诱惑,足以让绝大多数研究者放弃原则。但他们三人,一个是被主流排斥的独行者,一个是坚守科学直觉的发现者,一个是信奉技术自主的工程师,他们的组合,注定了他们不会轻易被巨大的利益所驯服。
南曦按照顾渊的思路,开始起草给“熵减基金会”和众筹平台项目组的回信。措辞极其委婉、恭敬,充满了对基金会赏识的感谢,但也明确表达了现阶段能力有限、恐难胜任如此重任的谦逊态度,并表达了未来合作的期望。
信发出后,三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卸下了一个甜蜜却沉重的负担。但同时,一种更强烈的紧迫感也油然而生。“熵减基金会”的出现,像一声警钟,提醒他们,他们的研究可能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受关注,也更具价值。他们必须加快步伐,在更多的目光聚焦过来之前,尽可能地积累筹码,巩固自己的阵地。
王大锤重新投入了对安全系统的最后调试,眼神比之前更加专注。南曦开始更细致地规划如何利用有限的众筹资金,进行最具性价比的首次实地考察。顾渊则再次埋首于他的神话模板和数据海洋,试图从中挖掘出更多能够支撑他们独立价值的线索。
“熵减基金会”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它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提醒着前路的艰险。但也正是这份压力,使得三角团队的纽带更加牢固,探索的决心也更加坚定。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回响计划”,不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科学探险,更是一场与时间赛跑、与未知风险博弈的生存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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