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可能。”顾渊沉声道,“也许我们的众筹视频,尽管经过精心伪装,还是触动了一些拥有更广泛信息来源的组织的神经。‘熵减基金会’……如果我的模糊记忆没错,他们似乎对信息理论、意识研究、以及……远古超常现象特别感兴趣。”
工坊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刚刚摆脱资金困境的曙光,似乎与一个更深不可测的阴影联系在了一起。
“那……我们怎么办?”王大锤挠了挠头,“回绝他们?可那是钱啊!好多好多钱!有了那些钱,咱们能搞多少事情啊!”
“不能轻易回绝,但更不能轻易接受。”顾渊做出了决断,“我们需要接触,需要试探。回复邮件,同意会谈。但我们必须设定底线:第一,核心数据和发现绝不在首次会谈中透露。第二,我们需要了解基金会的背景、资助的真正目的和附加条件。第三,我们必须坚持研究的独立性和主导权。”
南曦点了点头,顾渊的谨慎是必要的。在未知的领域探索已经足够危险,不能再卷入可能存在的、更大的势力博弈中。
“好,我来回复邮件。”南曦坐回电脑前,开始斟酌词句,撰写一封既表达合作意愿,又暗含警惕和原则的回信。
邮件发出后,等待回复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网络上的支持和攻击依旧在继续,金额缓慢增长到了六万美元,但三人的心思已经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熵减基金会”所占据。各种猜测和担忧在工坊内无声地弥漫。
第二天上午,平台的邮件再次到来。会谈时间定在了当晚八点,通过一个加密的视频会议系统进行。对方出席的代表是一位名叫“赵先生”的人。
“赵先生……连个全名都没有。”王大锤嘀咕道,“神神秘秘的。”
当晚八点整,工坊内那台专门用于此次会谈、经过王大锤安全检查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准时出现了视频连接界面。背景是某个装修极简、几乎没有任何标识的会议室,一个穿着深色西装、年纪约在四十岁上下、梳着一丝不苟发型的亚洲男性出现在画面中。他面容平和,眼神锐利而冷静,嘴角带着一丝公式化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晚上好,南曦博士,顾渊教授,王大锤先生。”赵先生开口,声音通过高质量的音频设备传来,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我是熵减基金会的代表,诸位可以叫我赵先生。很高兴能与‘回响计划’的各位探索者进行交流。”
他的开场白直接而准确地道出了三人的姓氏和称谓,这看似礼貌的细节,却让南曦心中微微一凛。对方显然做过功课。
“赵先生,晚上好。”顾渊作为团队中最为年长和沉稳的代表,率先回应,语气平静无波,“感谢贵基金会对我们项目的关注。”
“不必客气。”赵先生微微一笑,“基金会一向致力于支持那些敢于挑战常规、开拓认知边界的先驱性研究。诸位的‘回响计划’,其跨学科的宏大视野和试图沟通古今的雄心,与我们基金会的宗旨非常契合。”
他的恭维听起来很真诚,但顾渊不为所动,直接切入核心:“我们很荣幸。不过,在进一步交流之前,我们希望能对熵减基金会有更多的了解,包括基金会的主要研究方向、过往的成功案例,以及……为何会对我们这个刚刚起步、目标有限的项目,表现出如此巨大的兴趣和支持意愿?”
赵先生对于顾渊的直接似乎并不意外,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姿态依旧从容:“顾教授的问题很直接,我很欣赏。熵减基金会成立于二十年前,由一群坚信科学突破往往源于范式转移的杰出科学家和企业家共同创立。我们关注的领域包括但不限于复杂系统、信息物理学、意识科学,以及那些试图重新解读人类历史与宇宙联系的探索。”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资助过许多在当时看来‘离经叛道’的项目,其中一些后来催生了全新的技术方向或理论框架。至于为何看好‘回响计划’……”
他的目光似乎透过屏幕,依次扫过三人:“我们拥有自己的信息收集和分析渠道。我们注意到,诸位的项目描述虽然谨慎,但其内核——试图寻找跨越时空的‘信息同构’——触及了一个非常基础且重要的层面。我们认为,这方面的研究可能蕴含着理解宇宙运行更深层规律的钥匙。因此,我们愿意提供远超众筹目标的资源,帮助诸位摆脱资金束缚,专注于真正重要的探索。”
赵先生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抬高了对方的项目,又巧妙地回避了具体信息来源,并将巨额资助的理由归结为对“基础重要性”的认可。
“那么,资助的具体形式和条件呢?”南曦忍不住问道,“比如,基金会是否会要求主导研究方向?或者需要共享所有的研究数据和成果?”
赵先生看向南曦,笑容不变:“南曦博士请放心。基金会尊重研究者的独立性。我们提供的是非限制性资助(unrestricted grant),不会干涉具体研究过程。我们只要求在项目取得重大进展时,拥有优先知情权和成果发布的审核权——这主要是为了确保信息发布的时机和方式得当,避免引发不必要的误解或风险。至于数据共享,我们当然希望最终能共享荣耀,但具体细节可以在协议中详细商定,原则上会充分尊重诸位的知识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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