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油尽灯枯的残烛摇曳着最后一点微光,将凌霄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蛰伏的凶兽。
丫丫被摇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凌霄凝重的神色,瞬间清醒过来,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坚定取代。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迅速爬起身,紧紧抓住了凌霄的衣角。
“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不要出声。”凌霄压低声音,将兜帽拉得更低,彻底遮住面容。
他推开破庙那吱呀作响的木门,冰冷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外面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野狗吠叫,更添几分阴森。
屠戮那些亡命徒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开,此地已成为漩涡中心,每多留一刻,危险就增加一分。必须趁夜离开青林城!
凌霄没有选择通往主干道或城门的路线,那些地方此刻必然戒备森严。他凭借着对贫民区复杂地形的记忆和不朽剑魂带来的惊人方向感,带着丫丫穿梭在最为肮脏、偏僻、连野狗都不愿多待的巷道废墟之中。
污水横流,垃圾堆积如山,有时甚至需要钻过低矮的、布满黏腻污秽的破墙洞。丫丫紧紧跟着,小手死死捂着嘴巴,强忍着不适和恐惧,一声不吭。
他们的目标是青林城的西北角。那里城墙年久失修,有一段因为靠近乱葬岗和臭水沼泽,平日里连守城卫兵都懒得多看一眼,防御相对最为松懈。而且,根据前世某一世作为逃兵的记忆碎片,那里似乎有一个被废弃已久的、通往城外的排水暗渠入口。
一路上,他们避开了三波明显是在搜寻什么的凌家护卫队,甚至远远看到了张贴在墙上的、墨迹未干的新的通缉令,赏金果然又提高了。
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终于,一片更加荒凉、弥漫着恶臭和腐朽气息的区域出现在眼前。歪歪扭扭的墓碑半埋在污泥中,磷火在沼泽地上幽幽飘荡。高大的城墙在这里也变得低矮破败,爬满了枯藤。
凌霄在一处被茂密枯草和废弃物掩盖的坍塌墙根下停下了脚步。他拨开杂草,露出一个半人高、黑黢黢的、不断向外渗出污水的洞口,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
“从这里出去。”凌霄低声道,语气没有任何犹豫。
丫丫看着那仿佛通往地狱的洞口,小脸煞白,身体微微发抖,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凌霄率先弯腰钻了进去,丫丫紧随其后。
暗渠内一片漆黑,粘稠冰冷的污水没过膝盖,底下是厚厚的淤泥,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各种难以形容的腐烂物和虫豸在腿边爬过,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凌霄将丫丫护在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大部分污秽,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着前方的动静和可能存在的危险(比如毒虫或塌方)。幽狱匕首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这条暗渠比想象中更长,更曲折。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并且有新鲜的空气流入。
出口到了!
那出口同样被杂草和碎石半掩着。凌霄小心地拨开障碍,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片荒凉的沼泽地,远处是连绵的黑色山峦轮廓。月光洒落,四下无人,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
安全!
他率先钻出,然后回身将丫丫拉了出来。
两人站在冰冷的沼泽边缘,浑身沾满污秽,狼狈不堪。回望身后那巨大而沉默的青林城轮廓,仿佛一头沉睡的、却随时会苏醒噬人的巨兽。
终于……出来了。
丫丫大口呼吸着冰冷的、带着沼泽土腥味的空气,仿佛重获新生,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
凌霄却没有丝毫放松。离开青林城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路途同样危机四伏。荒野之中,不仅有凶猛的野兽,可能还有妖兽,以及更可怕的——流寇和逃犯。
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片显眼的沼泽区,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清洗休整,并确定下一步的方向。
“还能走吗?”凌霄看向丫丫。
丫丫用力点头,尽管小脸疲惫,眼神却格外明亮:“能!”
两人沿着沼泽边缘,向着远处山峦的方向快速行进。直到天色蒙蒙亮,彻底远离了青林城视野范围,才在一处偏僻的小溪流旁停下。
凌霄让丫丫在上游清洗,自己则在下游快速洗净了身上的污秽,并将那身沾满血污和恶臭的破袍子彻底丢弃,换上了之前那身虽然破烂但还算干净的旧衣。
冰冷的溪水刺激着皮肤,却也让他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清洗完毕,他取出最后一点干粮,和丫丫分食。然后摊开从那个刀疤脸亡命徒身上搜刮来的、皱巴巴的简陋地图。
这地图绘制得十分粗糙,只标注了青林城周边大概的山脉、河流以及主要官道。而在青林城西北方向约三百里外,标注了一个小小的宗门图案,旁边写着两个模糊的字——玄云宗。
玄云宗?
凌霄搜索着这一世和前世的记忆。似乎是一个没落已久的小宗门,据说最高修为者也不过是筑基期,在天衍神朝浩瀚疆土和无数宗门世家中,渺小得如同尘埃,几乎无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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