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角亭内,风声似乎被滤去了一层喧嚣,只余下悠长的呜咽。
沈清越走到亭边,手扶着冰凉的朱漆立柱,眺望着脚下蔓延的远山。
风吹起她墨黑的长发,几缕发丝拂过她白皙的侧脸。
“容先生查我查得这么仔细吗?”她没有回头,声音混在风里,带着一丝飘渺。
“连闻澈和我这点陈年旧事,都挖出来了。”
容砚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背影上。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你,沈小姐。”
沈清越轻轻笑了一声。
“关系很简单,但很难说清。”
她终于转过身,背靠着柱子,直面容砚,阳光从她身后照来,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却让她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
容砚看了一眼一下手表。抬起头盯着沈清越的眼睛。
“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讲完。”
沈清越走到不远处,边走边说。
“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和一个无权无势的老鼠的故事,显而易见谁是老鼠~”
“之前我不知道抱着目的去接近他,我以为我是有心者,结果后来被我的上帝告诉我,我只是玻璃罩子的宠物而已。”
她微微眯起眼,望向亭外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的天空,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轻轻揉了揉眼角。
“摔跤了?”容砚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沈清越放下手,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带着些许自嘲,“年轻嘛,总以为看到的星星触手可及,摔一跤才知道,有些距离,遥不可及。”
容砚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黯然,忽然上前一步,抬起手,极其自然地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现在也没多大。”
沈清越因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微微一怔,伸出手拿掉他的手,随即抬眼看他:“打乱别人发型可不是好习惯~容先生问这些,真的纯属好奇吗?”
容砚收回手,山风吹动他质地柔软的休闲服下摆。
“好奇,也不完全是。”
他坦诚道,“那我可能知道了,为什么你现在这么急着要让穹星上市。”
“你想插手梵颂?还是……想掌握梵颂?”
沈清越闻言,她伸手,慢条斯理地将被风吹乱的黑色长发拢到耳后。
然后,她向前一步,靠近容砚,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他额前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
“被发现了?”
“容先生还真是聪明。不可以吗?”
她的指尖停留在他鬓边,声音压低,带着蛊惑,“我这个人,小心眼儿得很。尤其是,让我摔了那么大一个跟头的人。我不该报复回来吗?”
她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若有若无的冷香。
容砚任由她的指尖停留在自己颊边。
“沈清越,”
“追你的人这么多,傅沉舟、陆景明,甚至谢家那个小子你就没想过,选一个,过点安稳日子?”
沈清越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收回手,后退半步,歪着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戏谑。
“容先生这个问题问我,是瞧不起我?还是在试探我……值不值得你帮?”
“安稳生活?对我来说太没意思了~我可不想我的后半辈子,顶着的头衔是‘某人的太太’。至少现在,不想。”
容砚凝视着她。
良久,
“沈清越,你确实有让人着迷的魅力。”
沈清越挑眉,笑容更加张扬夺目:“容先生这话,我会以为……你也要爱上我了呢。”
“世事难料。”
“谁知道呢?我从来不给未来设限。”
两人相视而笑,笑容里各有深意。
“不过,”沈清越收敛了笑意,“容先生是怎么猜到,我要对梵颂下手的?”
容砚笑而不语。
沈清越了然地点点头:“懂了,是秘密。”
她不再追问,转而望向通往更高处的石阶,“要继续上去吗?”
“有吧,上面的风景至少比现在这里,要好得多。”
两人默契地不再谈论那个沉重的话题,一前一后,沿着石阶继续向上攀登。
越往上,视野越发开阔,远山如黛,层峦叠嶂。
他们最终在山顶一处更开阔的平台停了下来,并肩看着天际那轮逐渐西沉的落日。
巨大的落日缓缓没入地平线,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与绛紫,云彩被镶上了金边,壮美得令人心醉。
落日的余晖温柔地洒在沈清越的脸上,为她冷艳的眉眼镀上了一层暖色。
她静静地看着这景象,忽然开口。
“容先生刚才问我,想要的仅仅是闻澈输吗?”
她转过头,在漫天霞光中看向容砚,眼眸亮得惊人,“不,我要的不是他输。”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要的是自由,是选择。是能够完全掌控自己命运的绝对自主权。”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容砚,“容先生你这样的人,大概不会懂得这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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