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价交换而已,”她的声音带着商人特有的清醒和锐利,“没有什么明智不明智。商人逐利,天经地义。”
她微微一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郑重:
“况且,能为官方层面的技术安全和发展尽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挑不出任何错处,但容砚他当然听得出她话语底下那份并未完全驯服的野性,以及将这次“合作”本质定义为“等价交换”的冷静算计。
但他并未点破。
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
“沈总深明大义。”容砚淡淡地回了一句,同样是滴水不漏。
正事谈完,之前引路的服务员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开始布菜。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摆盘雅致,色香味俱佳,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随着话题的转换,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对峙和博弈,更像是一场宾主尽欢的便宴。
令沈清越有些意外的是,容砚并非她想象中那般惜字如金、高高在上。
一旦脱离了“公事”的范畴,他变得颇为健谈,且学识渊博得令人咋舌。
他说话时语调温和但言辞间的逻辑和底蕴,却如同深海,表面平静,内里蕴藏着惊人的能量与广度。
她发现,抛开彼此的身份和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谈判,单纯与容砚交流,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他像一本厚重而精深的典籍,每一页都值得细细品读。
两人从文化艺术聊到经济政治,偶尔涉及科技趋势,却都默契地不再提起“灵犀三代”和刚才的合作。仿佛那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期间,气氛融洽,甚至偶尔能听到沈清越因为某个精妙论点而发出的愉悦的轻笑声。
容砚虽然依旧表情不多,但周身那股拒人千里的疏离感似乎也淡化了不少。
沈清越用热毛巾擦了擦手,看向容砚,语气恢复了商人的干练:
“容先生,合作的具体细节和流程,我会尽快组织团队进行论证,并向董事会和主要股东说明情况。”她顿了顿,补充道,“等内部确定下来,我会给容先生一个明确的答复。”
容砚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沈清越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从手包里拿出一张设计简洁、只有名字和一行私人号码的名片,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容砚的目光在那张名片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抬起手,接了过去。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与沈清越递出名片的指尖有瞬间的、极其轻微的触碰。
他没有立刻收起名片,而是也从自己中山装的内侧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同样简洁、只在中央印有一个名字和一行数字的白色卡片,递还给沈清越。
“等你消息。”他言简意赅。
沈清越接过那张卡片,触手是一种特殊的、带有细微磨砂感的纸张质地。上面只有两个字——“容砚”,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内部专线的号码。
“那么,容先生,我就不多打扰了。”沈清越站起身,姿态优雅。
容砚也随之起身,算是相送。
沈清越对他微微颔首,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雅间。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容砚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闭合的门,许久未动。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张写着“沈清越”名字的名片,指尖在名字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而走出“兰亭”的沈清越,坐进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竹林景致,脸上那抹宾主尽欢的温和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她拿出手机,看着苏晴发来的、关于穹星B轮融资推进会的准备消息。
她深吸一口气,对司机吩咐:
“回公司。”
隔天。
穹星科技的股东大会,在总部顶层的会议室召开。
气氛凝重,与洱海的闲适恍如隔世。
长桌两侧坐满了手握股权的董事,傅沉舟和陆景明赫然在列,代表着光华与陆氏两大利益体。沈清越坐在主位,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气场全开。
她没有任何迂回,直接将与容砚会面及“灵犀三代”被叫停的情况做了简要说明。
当然,她隐去了容砚的具体身份和“杀伤力”的深层原因,只强调了“战略安全”和“技术风险管控”的需要。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预期中能带来数百倍回报的明星产品被突然扼杀,这对于任何投资者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质疑声、不满声、甚至带着愤怒的质问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沈总!这算什么理由?技术风险?我们的技术团队是吃干饭的吗?”
“官方层面?具体是哪个部门?我们需要更明确的解释!”
“这让我们怎么向下面的投资人交代?损失谁来承担?”
沈清越冷静地听着所有的嘈杂,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那个空着的位置上——那是属于梵颂家族的席位。闻澈,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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